春韵一听这事就吓坏了,浑身发软颤抖,连脚步都挪不动了。
天啊,让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争气的夏婷怎么就敢和高家人斗啊!
她想别说是打死人家,就是住上几十天院的费用就够让他们家承担不起。
顾小川安慰她说,这事情别担心,他为婷儿处理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人常说:兔子急了还咬一口哩。更何况是夏婷那性格,再说那个高三锤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说完,她让春怨坐在车子上,他使劲儿地推着她,因为道路很窄小,又是土路,根本骑不成车子。
顾小川没有直接回家,跟着春韵来到他们家。
刚上了院坡,从院子一边的破豁口子就看见夏婷背坐在磨盘上,头上贴了一块纱布,贴纱布的部位的头发被剪掉一块儿,很是扎眼。
一条蓬松的狗尾巴辫子随意性地从后脑勺倒掉下来,乌黑乌黑的,遮住了后脖颈。
她好像还在生气,但不知道她在生高家那几个小子的气,还是生母亲的气,又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刚才还被母亲奚落了一顿,可能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了。
母亲骂她球事不成,闲得没事干,成天和姓高的那几个她老子混在一起,现在可好了,脑蛋子被人家打成那个烂怂样儿,还把人家打得住进了医院。
婷儿嫩三妈妈怕是成心不想让这家人活了,还不把躺在炕上的死老子气死哟?
母亲奚落完夏婷,和夏婷赌气似的去高家说好话了,还带了一包子新鲜鸡蛋,又把夏婷气得拍了几下大腿。
二妹春花也带着四妹夏莺背着粪篓去海鹰圪瘩自家的田地送粪去了。
只有六妹秋凌刚从小学放学回来在屋子里一边陪护卧床不起的爸爸,一边还在精心地写着家庭作业。
院子里显得异常宁静,一棵古老的枣树的枝条上努出来星星点点的绿芽儿,宣告着今年的春耕又要开始了。
夏婷转过头看了看姐姐和小川哥哥,又转了过去。
她有点害怕让他们知道她的事情。
听见外面有人走动和自行车链条的噌噌声,六妹妹秋凌从窗玻璃向外望了一下,才知道是姐姐和小川哥哥从城里学校回来了,就兴奋地跳下炕,跑出来,早已哭成了一片。
顾小川赶紧把她抱在怀里,竭力地安慰着她,让她不要哭了,一切都会好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塞在她手里。
秋凌果然用手背儿摁了一下眼泪,哽咽着,迷蒙的眼睛看着小川哥哥、姐姐和三姐。
春韵直端走到夏婷旁边,注视了她一会儿,见她刚哭过不久,脸上瓦眉二道,眼眶里还含着泪水,觉得她很可怜,伸出手托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抚摸了几下,关切地问她怎么敢和高家的那些坏小子打架呢?不是寻得吃亏吗?
夏婷这次再没有哭,转过头看了看亲爱的姐姐和小川哥哥,说:“你们知道了?”
春韵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和小川刚进村子就有人说她的事情了,不过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她极力给这个不省事的三妹妹鼓点气,别让她太害怕了。
婷儿委屈地给亲爱的姐姐和小川哥哥说:“姐姐,小川哥哥,那个王八蛋欺负我嘛,骂我是没爸的烂货,凭什么骂我那么难听的话,我怎么就没爸了,怎么就烂货了?”
然后,春韵也坐在磨盘上,亲切地用瘦弱无力的手抚摸着她受伤了的头,让她别再和那些人混了,他们都是些什么玩意嘛,有两个就坐过禁闭,和他们这些人斗实在没有多大意思,反倒让人家说咱家的人有问题。
可眼下他们的确被她打伤了住到医院里,还不知得给他们出多少医药费呢?
“你知道咱家的情况,正是最缺钱的时候,爸爸每天都要吃昂贵的药物,马上就要种庄稼了,连一袋化肥都没买下,哪有那么多的钱给人家治病呢?”
“但是,又不得不给人家治病,毕竟她把人家打进了医院,于情于理都得给人家出钱嘛。”
夏婷仍然在愤怒着,拿出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气质,说:“姐姐,你别担心,我还想问他们要医药费呢?”
顾小川也帮婷儿说话,说事有事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得寻求个解决的办法,别老是埋怨婷儿,她本来就是个受害者,也够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