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百姓砸得累了,有一人愤恨出声,
“我再去喊些人来!”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
医馆的门关得越紧,外边的人越相信里边藏有好东西!
可忽然间,纹丝不动的大门里出了动静。
好像是门栓被缓缓撤走的声音!
“嘘!等等!”
领头的人是个中年人,叫赵长林。
他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家中老幼皆从清晨开始就高热不止。
起初,赵长林还以为是风寒,但今日出来买药的时候,才意识到城内已经乱了套!
而瘟疫的消息,更是让赵长林反应过来:
家中老母亲和孩子恐怕就是瘟疫!
他得知知府大人发药,欢欢喜喜的跑过去,结果发现就算是把全部身家都拿出来,也换不来半碗汤药!
至于米粮那些东西,赵长林根本没心力去抢购,如今最重要的是给家中至亲弄到治疗瘟疫的药。
因此,他才同一群家中有病人,但没钱买药的乡邻共同想办法。
而穆老大夫被封的医馆,也是赵长林想到的唯一可能还有药材的地方。
或许医馆内没有知府藏着的药,但只要有一些草药,能拿回去给家里人喝了也是好的。
至于瘟疫不瘟疫,赵长林等人是不在意的。
毕竟,说到底,家中已经有人染了瘟疫,只是高热,尚未有其他的症状出现,对这些百姓来说,并非那么可怕的存在。
赵长林竖着耳朵,示意大家别说话。
确认里边的确是门栓被挪动的声音,他激动的说,
“等下开了,咱们快些冲进……”
还不等赵长林振臂高呼,外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厚重的大门直接被人从里边拉开!
侧耳倾听的赵长林,因为重心靠前,一个不小心,身体直接朝医馆内歪倒而去!
“啊!”
他踉跄,迈步就顺势跌进了医馆之内。
赵长林当即转头,召唤众人,
“乡亲们,走!去找药!”
此时,赵长林的内心是喜悦的。
因此,当下的他有一种豪气冲天的感觉!
他赵长林,在关键时刻能为母亲和孩子弄到药材!
结果后边跟着赵长林来砸门的百姓,此时脸上全是惊恐的神色!
这些人别说向前走了,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忍不住连连后退!
“你们怎么了?怕什么?府衙的人都在发汤药,这边看守的人根本就没几个!咱们人多,不怕……”
赵长林说着,这才回过头去看医馆内的情况。
紧接着,他也惊吓的跌坐在地!
“这、这、这……”
赵长林不等自己站起来,就已经手脚并用的往后爬!
“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啊?”
衙差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有趴着的,有躺着的,还有捂着腹部痛不欲生的,显然都在经历身心的痛苦。
衙差数量众多,全都在门口内聚集,一时间让门口的人想进来都无从下脚。
贺承志等人还穿着之前流放衙差的那一身衣服,但脸上和手脚之上,涂抹了一层不均匀的锅底灰。
漆黑乌青的皮肤,加上呆滞无任何生机的眼神,就那么死死的盯着进门的赵长林。
“不好意思啊!我、我实在是没有力气,所以才让……咳咳咳……你们等了这么半天才打开门。”
胡三抱着门栓,说这番话的时候还喘息了数次。
他躬着腰,眼底一片漆黑,印堂灰气笼罩,完全是个随时都要断气之人的模样。
如果说之前砸门是以为里边的人不让进,赵长林等百姓还想拼命闯。
可现在,胡三这般说,反倒让外头的人心生疑惑!
主要是,衙差在盘州府百姓心中都是威武霸气嚣张的人,哪里看到过如此多的衙差全半死不活的模样?
虽然头脑发热的时候,要抢药的冲劲很足,但现在被眼前的衙差惨样一吓,大家都冷静不少!
“差爷,你们这是?”
赵长林让自己强行镇定后,出声询问。
“咳咳!我们没事!进来,快进来!”
胡三扯起热情且猥琐的本性笑容。
赵长林连连后退!
不可信!
这差爷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长林,不对劲儿!”
“之前说封了医馆,是因为里边有瘟疫!看来是真的啊!”
有人上前快速把赵长林往后拉了一下。
胡三见人要走,当即往前伸手喊道,
“别走!我们虽然是瘟疫,但是医馆内有神女,可救治瘟疫的!”
这话,他说得句句真。
但门外的百姓,听在耳中是一个字都不信!
更吓人的是,胡三不小心被前边的衙差绊倒。
“啊!立哥!你坚持坚持,等下神女赐福结束,很快就排到咱们衙差了,你再坚持坚持!你别死啊!”
胡三倒下的位置,躺着的正是鼻青脸肿的张立。
此时的张立,眼睛紧紧闭着,但他脸上的淤青加上锅底灰的黑色,那模样简直是“死状凄惨!”
张立是被贺承志一个手刀给砍晕的。
所以,现在的他就是个任由胡三摆布的道具!
赵长林等人看清张立的模样,纷纷认定:
“这瘟疫太可怕了!”
“快走!快走!赶紧回家去瞧瞧!”
百姓们都有惦记的至亲病人,当即纷纷转头。
“你们别走啊!这里的神女真的能救治瘟疫!”
田氏拉着儿子跑出来,想要拦住赵长林等人。
结果,她越是热情相邀,赵长林等人跑得越快!
田氏……
“哎!好人难做啊!”
胡三望着已经远去的百姓,脸上的笑越发得大。
“胡大哥,你们为何要画成如此模样吓唬大家啊?”
田氏疑惑不解。
胡三哪里想那么多?
老大让这么做的。
但胡三为了保持自己在田氏心中的伟大形象,他认真脸解释:
“刚才这些百姓太过激动,若是冲进来惊扰了神女,反倒犯下大错!”
田氏眼中皆是崇拜,
“胡大哥,你说的对!”
胡三的腰杆子忍不住都直了几分!
“贺承志此人,郑叔叔如何看?”
谢长生和郑谦礼站在医馆的长廊之下。
刚才发生的事,二人瞧得真切。
“此人,亦正亦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