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思推开门，看到阿不福思四仰八叉地倒在沙发上，睡得正香。阿利安娜的房间门也关得严丝合缝，大概也睡着了。
“我来叫醒他们。”阿不思说，“你去把东西放好，好吗？”
格林德沃对这样的安排自然没有异议。阿不思像是逃离一样从他身边溜走，格林德沃觉得格外可爱。
“阿不福思，阿不福思……醒醒，吃点儿东西。”阿不思轻轻摇了摇阿不福思的肩。
“嗯……”阿不福思皱紧了眉头，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自己在哪里，猛地张开了眼睛，“哥哥！你们回来了？现在几点了？”他张望着黑黢黢的房间，阿不思打开了小夜灯。
“刚刚好是吃晚饭的时间。”阿不思说，“去洗把脸准备出门，好吗？”
阿不福思应了一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僵硬了，他慢慢活动着关节。阿不思站起身推开了阿利安娜的房门，格林德沃从另一间卧室走出来，袖子高高挽起。
阿不思慢慢走到阿利安娜床边，客厅里，阿不福思和格林德沃的脚步变得杂乱起来。
“安娜，醒醒。”他抚摸着阿利安娜的脸颊，像是捧着某种精致脆弱的东西，“安娜。”
“唔……”阿利安娜靠进了他的怀里，“哥哥？”
“嗯。”阿不思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起床了。”他温和地说道，“我们出去吃点儿东西。”
“噢，好。”阿利安娜揉了揉眼睛，阿不思正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她打了个哈欠，“你看起来有点儿难过。”
阿不思被逗笑了，“被你发现了，是不是？”他低头吻了吻阿利安娜的额头，“我在外面等你。”
阿利安娜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
他们穿过马路，似乎是心照不宣的，格林德沃没有说，阿不思也没有问，但是他们非常清楚这正是通向泽德尔餐厅的路。
阿利安娜好奇地看着身边的麻瓜们，他们看起来也像是阿不思和格林德沃，只不过绝没有他们那样令人赏心悦目。
他们落了座，阿利安娜对自己敏锐的察觉感到一丝惊讶和窃喜。阿不福思就没有那么自在了，他不安地转头看向周围，又猛地转回来，好像正在驱赶恼人的蚊虫的大象，想要赶走不讨喜的念头。
阿不思很难不想起那些记忆，他微微蹙起眉头，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服务生。”格林德沃舒服地伸直了腿，勾勾手指，对不远处的麻瓜说道，“请你拿几份菜单给我们，好吗？”
泽德尔餐厅接待过许多客人。符合世俗的眼光的，以及那些并不完全被接纳的，都能在这里宾至如归。
不过，麻瓜敢说，今天晚上这一对，是极少见的那一类。
长着一双异瞳的年轻人，举止轻佻又相当优雅，矛盾复杂。即使有伴侣的客人都忍不住往这边多看几眼。他的同伴也同样令人在意。
“我想，这样就可以了。”蓝色眼眸似乎能看穿人心，服务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一丝诧异，这怎么可能呢？
“好的，先生。稍等。”服务生忍不住又看了看那个红头发的少年，他看起来是那样柔软……
“还有什么问题吗？”长着异瞳的少年突然问道，语气不耐，和刚才的优雅判若两人。
“当然没有，先生。”服务生仿佛醒了过来，收走了菜单，匆匆离开了。
“别这样，盖尔。”阿不思温和地说道。
格林德沃不满地哼了一声，没有答言。
“你用了摄魂取念？”阿不福思突然问道，他看着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难看的脸色变了变，他打量着阿不福思，像是刚刚认识他似的。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神态，“我不需要摄神取念也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像我现在就很清楚你在想什么一样。”他哼笑了一声，似乎觉得非常有趣，“是的，阿不思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阿不福思瞪着他，他的确在想这个问题。
“不过，我已经学会了尽量不在其他人有出格的想法之前，道破他们的心声。”格林德沃靠回椅背，“阿不思说，这是礼貌。”
“确实是。”阿不思的声音里透出警告的意味，“盖尔，你的确不应该让其他人意识到你能做到这一点，这会让人觉得被冒犯。”
格林德沃冷笑着，“那么你认为刚才那位服务生对你的想法，会是冒犯吗？”
阿不思低下头，没有回答。
阿利安娜晃着脚丫，“我认为那比盖勒特打断他的想法更加冒犯。”
格林德沃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很显然，阿不思并不清楚这一点。”
“不，哥哥知道这一点。”阿利安娜说道，格林德沃颇为惊讶地看着她。“他只是认为那不可能成为现实。而且，他在为其他的事情感到难过。”
格林德沃转向阿不思，他没有询问，因为他比在座的其他人都明白阿不思在难过的事情是什么。这里正是他们交谈过的那张桌子。
阿不思只是对阿利安娜笑了笑。她把这种奇特的天赋归因于爱和在意。
他们默默地吃着晚餐，周围的麻瓜们相谈甚欢。格林德沃头一次觉得这样的吵闹也变得有人情味了。他喝了一口苦咖啡，尝出了酸味。格林德沃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阿不思，阿不思看起来习惯了这样的味道，这让格林德沃感觉到不愉快。但是他应当很清楚在那之后，阿不思并没有再回到这里，不只有他被放弃了。
阿利安娜在他身边慢悠悠地吃着薯饼，对新学期充满了期待。终于有人能让她期待些什么了。赏心悦目也是必修课。不过，她还是更喜欢伍尔弗里克·格雷夫斯，阿利安娜认为美国魔法国会那位长着一头黑发的年轻部长更能吸引她的注意，就是对她来说，年纪有点儿大了。
“你现在想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儿太早了。”格林德沃轻声说道。
阿利安娜完全没有害羞，“有其兄，必有其妹。”她有理有据地说道。
格林德沃被呛得咳嗽起来。阿不思和阿不福思疑惑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