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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进入了西殿,看见西殿的顶部已经烧了大半,墙壁与柱墩都被熏黑。

殿内的地板上满是灰烬,还有数不清的脚印,桌案和和凳子都倒在地上,有的被烧成了黑炭。

西殿分中厅和左右两檐房,根据世子说的,起火点应该就是在中厅,火势蔓延到东檐房,一墙之隔就是书院的春华阁。

宋灵淑走到房子的中央,从原本席位的摆放位置来看,西面被烧毁的程度较轻。

而东檐房那边的柱墩焦黑,联壁、窗棂、檐牌、斗栱都被烧毁了。

薛绮看着满地狼藉,不禁说道:“都说宣平侯世子骄奢淫逸,纵情享乐,我看他还很荒唐。”

“也不一定,这位世子爷可不只是世人所看到的那样。”

“我看你对他这般恣行无度并不反感呀。”薛绮眼神带笑,讶异道。

上一世,宣平侯世子让全京城的人都刮目相看,打了齐王一个措手不及,可惜最后被困死在了玄锋山。

宋灵淑笑了笑说道:“有的人面上温文儒雅,实则内心残暴、阴狠,有的人表面纨绔,但却拥有赤子之心。”

宣平侯世子出身高贵,从小就备受宠爱,更多时候是小孩心性,为人也算得上不错。

宋灵淑跨过断梁,看见西殿的中厅右侧是剑架,还有一架倒地的烛台,烛台上灯油已经烧完了。

“哎呦!”

突然间,夏青脚下一滑,摔倒了在地上。

宋灵淑想走过去扶起夏青,夏青赶忙提醒道:“姑娘,别过来,这里不知道被洒了什么,太滑了。”

夏青想爬起来,双脚却无处着力,最后爬到另一处才站了起来。

殿内的地板是打磨光滑的地砖,灰尘和满地杂乱的杯盏果盘,容易让人忽视地面上的水。

宋灵淑蹲在地上,用手指沾到地上的水,两指捻了一下,有油滑感,这水里有油!

又将指尖放到鼻下闻了闻,顿时眉头紧蹙。

这种油并不是普通的灯油,有雄黄、硫磺、沥青的轻微刺鼻味。

宋灵淑循着这地上的油水一路走,在中厅到东檐房的地方,栽了几处小树丛,叶子已经被大火烤成了焦黄,木栏已经被烧黑。

油水半燃烧的痕迹一直延伸到东檐房,东檐房烧毁的最严重,木梁、窗棂都成了黑炭。

地上像是被燃烧过的一般,有油烧尽后的黑印子。

宋灵淑趴在地上闻了一下,又在熏黑的石墩处闻了闻。

果然,这东檐房全被人洒了灯油。

宋灵淑用手指捻了一下灰,继而走向围墙。

西京人都爱竹,达官贵人的宅邸围墙边上大多栽种竹子,竹子与围墙之间有一定距离。

现在竹子全都变成焦黑的竹炭,围墙被熏黑了一大片。

围墙上方散了有部分烧尽的竹炭,这几根竹子是探向书院的春华阁房檐边。

宋灵淑眉心蹙了蹙,正常情况下,园中花木都有人进行养护,不可能任由几根竹子都倒在墙边,而放任不管。

薛绮见她在东檐房似乎发现了什么,问道:“灵淑,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你过来看看。”宋灵淑正在观察竹子的根部。

“这竹子像被人用刀砍过,竹节处有刀口。”宋灵淑将其中一株竹子掰断一截。

薛绮见竹节处确有刀口,又见竹子明显有倒向围墙的痕迹,说道:“这竹子还真是人为砍断的。”

“夏青,把你的手帕给我。”

夏青将手帕递给宋灵淑,宋灵淑用手帕把这截竹子包好。又用一块布,沾上那摊油水混合物。

突然间,宋灵淑又想到了什么,回到中厅到东檐房的走廊处。

太怪了,如果只是为了让火烧到东檐房,那为什么偏后面的走廊处,燃烧痕迹也严重。

宋灵淑看见那丛被烧黄的小矮木,跳下去用手翻开。

里面正藏着一架烛台。

宋灵淑思索了一下,将所有的线索都串连起来了。

“我们可以回去了,剩下的就是将人找出来。”宋灵淑将烛台拿了上来。

薛绮摸了摸脑袋,有些懊恼道:“我还什么头绪都没有,你就找齐证据了。”转而又摇了摇头,“我果然不适合探查案子,我可真羡慕你。”

“你骑射好,我还羡慕你呢。”宋灵淑笑道。

三人一同回到了北殿书院。

谢长史看宋灵淑回来了,起身向三人走来。

“可找到什么线索了。”

宋灵淑拱手道:“学生已经找到了有人故意纵火的证据。”夏青把手帕展开,里面是一截烧尽的竹炭。

“你这算是什么证据,不过是随便捡了一截烧过的木头。”一个灰蓝衣服的少年嗤笑道。

众人看见这块竹炭神色各异。

“灵淑,那你说说看你的发现吧。”谢长史示意宋灵淑讲讲这块木炭的缘由。

“学生进入西殿时,看见西殿宴席摆设在最中间的位置。而那个剑架是在左侧,右侧则是放置了几张桌子。就是说世子在舞剑时,撞倒的烛台是在西殿左侧,不知我说的对不对,世子。”

裴璟带着探究的目光,点了点头。

宋灵淑接着说道:“世子撞倒烛台点燃了帷幔,火势蔓延到了顶部,照常理来看,火势会从中厅向两侧蔓延 ,但西殿的烧毁痕迹却并非如此。”

“西殿两侧有左右两侧檐房,西檐房烧毁最轻,主殿只烧了一半顶檐,而靠书院的东檐房却被烧毁最严重,如果起火点是在中厅,那两边檐房烧毁程度应该是差不多的。”

“你的推论有一定合理性,但你是不是忽略了风势,有可能风势将火吹向另一边呢。”另一个公子自信地反驳道。

宋灵淑不在意他打断了自己的话,说道:“这位公子说是风势影响,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我在殿内发现了一样东西,能证明有人故意引导火势倒向东檐房。”

夏青取出沾上油水的帕子,呈到谢长史前面。

“西殿的靠近东檐房的地上,我发现了这种油水混合物。并且在东檐房的石墩处和地板上,也有这种油水物的味道,这种油燃烧后依然能留有细微的味道。”

“而东檐房的柱子、木梁和窗棂上都出现了异常燃烧,比最初起火处燃烧情况更严重。”

“所以,我推测有人将这种油混入酒水中,带入了玉昆池,在宴会期间,趁其他人把注意力放在宴会之时,将油洒到了东檐房的四周,火势快速引燃东檐房。”

“等等,你是说有人把油提前洒在了东檐房,那请问宋姑娘,他又是如何能提前知道世子会撞倒烛火,引燃帷幔的。”那个灰蓝衣服的公子质疑道。

“再者你说的这种油水混合物可能只是普通灯油,倒在地上时混合了水。又怎么能肯定是有人提前把这种油放在了酒水中,带进了玉昆池。”

其他公子也都点头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