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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新林海雪原 > 第134章 传海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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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虎和水根放弃了车马,背上一码白色的新行军包,回头钻进了风雪里。

水根跟着秦虎沿着河滩往回找,这漫天如织的大雪反而成了两个白毛熊的最佳掩护。他自从在清河城结识了秦虎这个少掌柜,这还是第一次独自跟着少当家的执行任务,陌生的山野,险恶的对手,本该是心怀忐忑的水根,此刻却显得特别兴奋。

“老大,你咋一眼就瞧明白了脚下的河道?”

“地图、地图!我给大家讲课的时候说过好多次了,地图就像咱手里的枪,枪握在手里能增胆气,地图了熟于胸就会长脑子,枪不离身,图不离手,你们要下功夫啊……”

“俺们都使劲学呢,只是还不太通。老大,那咱怎么个找法儿?”

“从道兴哥留下的标记看,那些胡子应该都翻过了第二道山梁,这段路咱们只跑了十几分钟,他们的底窑应该就在附近的沟里,道兴哥这是哪头都不想舍,恨不得一口就吞下这股绺子啊,哈哈哈……

你瞧瞧这山上的老林子,虽是山野开门的季节,可这两边的林地太大了,太密实了!就是把咱老石梁三百多弟兄全拉来,没个眉目,都撒出去找也不够使。

咱两个趟着雪、留着踪在胡子底窑附近晃悠,咱们在明,他们在暗,就是有这身吉利服遮掩也不成。我们该趁着大雪,在路边找一处制高点,上去观察一下周边的地形,先把这一段的地图画准确了,然后回去细审胡子。”

“哦,俺明白了,咱要真碰对了沟门,备不住还就悬了。”

“没错,咱已经抓到了大万全的人,不能再乱闯惊动了他们。”

“老大,你看那个山头行不?”

“矮了点儿,咱俩拉开些距离再往回走走……”

……

成大午和老蔫在回龙村里擒住的两个胡子,正是在桓仁城南放台子【拉赌局】的两个拉线的,几乎就在这俩人在回龙村被擒住的同一时候,一辆爬犁急火火地冒着落雪来到了桓仁城南的老合升。

爬犁上跳下来个矮小汉子,抹抹短眉豆眼儿上的雪花子,瞪眼儿碰上了门扇上的锁将军。

“咣咣咣”地还是砸了一通,里面却是无声无息,这汉子捋捋唇上的两撇儿鼠须皱起了眉头,四下瞅瞅,拍拍满身补丁的老皮袄就骂出声儿来,“狗日的王八犊子,不知道又钻了哪个娘们儿裆裤了?耽搁了老掌柜的急事儿,割了你的软硬梆子。”

再等了片刻还是不见人影儿,这鼠须汉子便拉着马爬犁去了迎薰门外一家羊汤馆子,连夜赶了一百多里地儿,肚子里早空了槽了。

一大碗的羊汤烧饼填饱了肚子,再回到老合升还是锁头把门,这家伙捏着猴腮瞅瞅漫天的风雪,恨恨地再骂了一句,拉马又下了河道,一路奔着大鸭河普乐堡而去……

大鸭河从八里甸子一路流到普乐堡附近时,汇集了大小河叉成了一条大河,岸边良田大片开垦,山野林海繁茂资源丰沛,早些年就在这里形成了满、汉、鲜族先民们都看重的落地谋生之所。

郑道兴和满囤随着前面的痕迹撵上了大河的干道,河岸上已经陆续闪过去了几个小村屯,虽然是风雪之中,这宽阔的冰道上也零星多出了几道车辙,郑道兴和满囤此刻大致算是明白了,俩人一路从绿豆河怕是追到北面的大鸭河来了。

前头爬犁上的胡子在家门口儿显然是偷了懒,风雪之中,他们并没有收起爬犁后面拖地的滚子。刚落雪时,冰道上是以前积下的浅浅一层硬雪壳子,滚子刮过后,落雪再一盖无踪无痕的;可大雪飘了有好一会儿了,河道上松软的积雪渐厚,那刮板一推,车辙是没了,可那刮痕在松软厚实的雪地上反而更清晰可辨了。

再往东去片刻,已经换上普通乡民衣裳的郑道兴在车辕上喊着满囤跳下了爬犁,“你瞧瞧地上,那爬犁奔着河北岸的那个大村屯去了,你回头去迎迎老蔫和少的他们,俺赶过去在前头打听打听地界儿,然后转头回来寻你们。”

“好!”跳下爬犁的满囤撩了一眼地上的那道刮痕,快速往来路上跑了回去。

郑道兴晃晃悠悠赶着爬犁继续往东去,眼神却顺着那道痕迹瞟向了北岸上那片稍大的村落。

后面追上来的成大午和老蔫爬犁上可也没闲着,成大午驾车,老蔫暖蓬子里就审上了那个胡子。

老蔫跟在少当家身边听审讯可是不少回了,这次轮到他来主审了。本想摘了这小子的头罩的,犹豫一瞬还是只拉出了他堵嘴的布头,拉过他绑着的双手,把一块大洋放进了他手心里,“摸摸摸摸,这是大洋,来来来,再摸摸这个……”

冰凉的短刃,这家伙手一碰就赶紧着缩开了。

“咱哥俩唠个嗑儿,你扯对了,左手攥大洋,扯歪了,右手就攥青子,你个摸小牌放台子的,这托罩子缺几根儿成了翘脚子可就念嘬了【人爪变鸡爪就难看了】,晃门子【说谎扒瞎】你可得寻思好了。

哦,规矩俺给你先交待一下,对错俺说了算!小命儿呢,你说了才算!听明白了?”

老蔫儿、老蔫,那可不是白叫的!他一路上也没几句话,听他这一审胡子,开场儿就是一车的话,赶车的成大午撇着嘴就想乐。

“普乐堡那里,你们安排了几个了水放笼的?”

“三……三个。”

“说说咋布置的?”

“就一家大车店,在村东头儿,里面跟伙计们一起住着个院子。”

“在桓仁请戏班子的那俩溜子在不在?”车辕上成大午忍不住也问了出来。

“在,在!俩位大爷……”

这小子诧异哆嗦,心说这是被人盯上多久了?下意识地就想问,可身边的老扎点子没说让他问啥,赶紧就闭嘴打住了。老蔫挤在他身边,却是明显感到了他的惊颤。

“嗯,你扯的还不错,这大洋就算挣着了。说说你自己个,哪人啊?啥时候挂的柱啊?”

“俺家是宽甸那边的,离罗圈甸子不远,原先小帮小绺的,十几个老合常在桓仁这一弯儿打食儿,后来狼大当家在这片垒山头儿,三年前俺几个就靠了大万全的窑……”

“绺子里吃几片儿啊?”

老蔫问这个,可不是说的阿司匹林,是问这家伙在大万全绺子里的身份地位。

绺子帮伙的分配方式不尽相同,最常见的,内四梁做为绺子里的头头儿,挑片子分三份,叫做吃横的,也叫吃江的;外八柱挑片子分两份,是吃双的,也叫吃月的;普通崽子人多挑四份,通称吃伙的,也叫吃目的。

“都是吃伙的,俺还能分个线儿红,顶个老八达。”【拉线的负责找打劫的目标,常常跟外面的眼线勾搭,分个线红是说吃点奖赏外人的回扣,算是老胡子】

“嗯,给爷把事儿办利落了,爷赏你个海杵儿。”

跟着秦虎时间长了,挣多了爆杵【巨款】的老蔫也不把钱当回事儿了,开始学会了使钱许愿了……

“吁…吁……”成大午急着勒停爬犁就跳了下去,前头风雪中跑回来的满囤可把他吓的一跳。

成大午一把抓住了满囤,急的声儿都不对了,“老道呢?”

“没事儿,没事儿,疯子哥他前头调头问路了,让俺回头来迎你们。”

跟上来的众人都松了口气,老蔫也赶了过来,“前头到普乐堡了?”

“普乐堡?俺不知道,前头胡子进村了!咋少当家的没来?”

“你俩留下了原地搜索的路标,少的带水根耽搁在后头了,咱先办了这里了水的胡子,然后赶紧回头去接应他们。”

“等等,等老道回来咱商量一下咋个干法儿,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儿,可别闹出大动静儿。”

老蔫点头同意了成大午的意思,挥挥手全体做战斗准备。

二十分钟后郑道兴回到普乐堡村西汇合了大队,和成大午、老蔫一碰头,决定由认识里面了水胡子的成大午和老蔫扮成风雪中的过客先进去住店,瞅准了胡子住的院子,十分钟后,十一点正,外面郑道兴带着满囤、快手再进大车店打间,五个人进去一起动手,石柱在大门外看押俘虏兼封守大门。

成大午和老蔫哥俩进去了,郑道兴掐着怀表心跳跟上了秒针,离十一点正还有三分钟呢,他大手一挥就开始了行动。

三辆爬犁冲上河岸,直奔大车店大敞的门口过去,前面两架爬犁冲了进去,后面石柱在大门边上勒停了马匹,拎着盒子炮就跳了下来。

瞅瞅车篷里捆扎结实的胡子,石柱转身贴在了门柱上,探头盯住了院子里。

正月里风雪天儿,就没人出门儿住店,里面的突击行动非常顺利,三五分钟就控制了局面,石柱回头牵马拉着爬犁也进了店家。

而就在石柱盯着院儿里行动的这转瞬间,河道上,一辆小爬犁风雪中由东向西加速使过了普乐堡,巧巧地错过了石柱的视线……

狂奔的爬犁上,鼠须鼠眼的汉子巴掌里拿块布头插进了皮帽里,擦擦尖脑瓜子上湿漉漉的短发,刚刚被吓出的一身冷汗把皮帽都沾湿了。

喝风灌雪地再从桓仁赶到普乐堡,眼瞅见那大车店就到家了,却猛地瞧见大门墙根下一个汉子拎着盒子炮堵在了外面,头却正盯向了里面,那一撇眼间,猛然加速的心脏突突地快从大张的嘴里蹦了出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抖缰绳,爬犁就蹿了过去。

以他多年江洋道上挣出的这份眼力,他自信没有看差,那场景,一眼瞧上去就让人汗毛炸起!正因为常常存了十二分的警醒,才能活到了今天,才能让自己这个多被人掐着半拉眼也瞧不上的货色,得了老掌柜看重留在身边使唤,然后就又想起来出门时老掌柜肃重的眼神儿和叮嘱,“告诉大郎、二郎,冤家狠人要上门了,要他们收敛、小心!海叶子传过去,我要他们亲笔回执……”

对头能摸到普乐堡,想必桓仁老合升也他娘的是凶多吉少,火上房贼上墙,也顾不得冬天不上埂子的避讳了!这矮小汉子拍拍身上大号的老羊皮袄,捏捏胳膊肘处的补丁,使劲抖了抖缰绳往西赶去,“驾…驾……”

半个多钟点后,他急慌慌地赶过了老头沟,再往南去,河道变得时阔时窄,有些窄处也只有一丈多宽的路面了,再往南一段就靠近山头儿了,他勒缓了马匹,起身站在车辕上向后面小心观望,只怕普乐堡的对头跟上了自己。

这一望就望了有一会儿,等重新坐在车辕上他才放下心来,轻抖缰绳刚想加快些赶路,猛然间前面一丈多远的冰面上,一头与雪浑然一色的野兽跳起来拦住了去路。

马匹霎时被惊到了,咴咴叫着跳了起来,差点把小爬犁给掀翻过去,这鼠须汉子颠颤中一把抓住了辕架,还没瞅清楚前头惊马的是个啥物事儿,侧旁一声虎吼震得人肝胆欲裂,‘嗷咾’一嗓子,一头白毛的山神爷【老虎】就扑了上来……

俺滴个娘!啊…啊…啊…啊……鼠须汉子魂儿都随着大叫要散掉了,下意识地身子一翻,顺着白毛老虎的一扑就掉下了爬犁。

秦虎这一个饿虎扑食本是志在必得,哪知道按住了皮袄,下面的人却像只耗子‘呲溜’一下子从皮袄底下钻了出去,蹬着爬着就要逃。

秦虎再次跃起,一拳就砸在他的膝弯处,虽然隔着老棉裤,这一下也把鼠须汉子疼了个呲牙咧嘴,这家伙身材虽小,却不甘束手就擒,侧身一脚狠狠蹬向了秦虎的脑袋,秦虎一声大叫,再次跃起,躲过他这一脚,身子下落,一拐肘就砸在他的小腹上,这下这小子疼得缩成了虾米。

这眨眼间的搏斗,鼠须汉子已经明白了,他还是没滑过这帮冤家对头,老掌柜担心的人,可真他娘的吓人!可现在才知道,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