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3日上午8点半,集团公司在北徐市召开了一次老科协会议,曹清连亲自参加了这次会议。老科协虽然是一个由退休人员组成的协会组织,但由于其主要成员大多是老领导,所以各单位对它都比较重视,通常都会安排一把手亲自到场,表示对他们的尊重和支持。
北徐市距离神州市有120公里,如果选择坐火车则会更远,而且还得花费4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到达。考虑到这些因素,曹清连决定乘坐汽车前往,并安排司机早上6点半就出发,这样可以避免交通拥堵。此外,他还特意嘱咐司机不要开快车,确保行车安全。至于住宿方面,曹清连觉得没必要浪费时间和金钱,因此并没有安排居住事宜。
曹清连一直以来都喜欢独自行动,尽量减少陪同人员。这不仅能让他更自由地思考问题,也可以提高工作效率。因此,这次出差他只带了一名司机,没有安排其他随行人员。这种作风既体现了他务实的工作态度,又展示了他作为领导者的自信和独立精神。
上午的会议结束之后,他简单地吃了午饭,便踏上了返程之路。这次行程被他安排得十分紧凑,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然而,就在返程出发不久,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们即将路过庆山县。
庆山县是一座人口众多、经济繁荣的县城,其中有一个火车票代售点。于是,他决定对这个代售点进行一次暗访。
庆山县作为一个人口大县和经济强县,其代售点的售票量相对较大,平均每天约卖出400张车票。在28个郊县代售点中,它的收入名列前茅。
然而,正是由于这里经济发达,商务人士众多,对于紧俏方向的客票需求也就更大。这使得该代售点成为反映客票加价问题最多的代售点之一。
几天前,路风办接到旅客投诉的两个代售点,这个就是其中之一。曹清连走访过几个郊县代售点,而这个点他恰恰没有来过。
下庆山高速口,行驶大约5公里路程,即到达了县城。在一个十字路口附近打听后,曹清连找到了地处繁华街道的代售点,原来开在一家三星级酒店里,酒店名字叫锦绣大酒店,很明显,这个售票点是酒店老板争取的。
曹清连也清楚,大多数客票代售点都与酒店或旅游公司有着一定的关系,这也是市场规律决定的,对铁路车票推销也是有益的,只要不违规加价,这当然是一件好事。
司机把车开到锦绣酒店停车场,为了避免出现暴露身份,曹清连让司机小高前去暗访,并交代小高应该怎样办。
小高按照曹清连的指示,走进酒店大厅,然后来到售票窗口前,他对里面的女售票员说道:“您好,我想购买一张 2 月 7 日星期五前往北京的卧铺车票,请问需要多少钱呢?”售票员抬起头,目光从小高身上移到后面排队的两个人身上,略微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对不起,北京方向的卧铺车票已经售完了,现在只剩下无座票,而且还是夜间车次,您是否愿意购买呢?”
小高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之色,喃喃自语地说:“哎呀,坐一晚上无座也太难受了,那我还是不买了吧……”
事实上,售票员手中还有几张前往北京的卧铺车票,但由于当时有其他人正在排队,她不方便直接告诉小高。
于是,小高走出了售票厅,将详细情况向曹清连逐一汇报。
曹清连听后,便打算让小高驾车离开。不过,就在小高刚刚发动机器的时候,曹清连却突然让他等一等。
紧接着,曹清连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后示意小高和他一起下车。小高虽然感到有些困惑,但还是听从了站长的指示。
他们俩一同进入了酒店,并乘坐电梯来到了二楼。在二楼的楼道里,有一处供人休息的茶几,曹清连让小高暂且坐下等待,而他自己则独自一人重新回到了一楼。
曹清连悠闲地走在大厅里,同时留意着大厅东北角的售票窗口。当他发现窗口外没有排队购票的人员时,他稳步走向售票窗口,展现出一副商务人士的风范。
曹清连用流利且标准的普通话向售票员询问道:“同志,我想了解一下,本周五前往上海的列车是否还有卧铺票呢?”
女售票员警觉地看了看窗外,发现只有曹清连一个人后,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您需要几张车票呢?”“我们两个人,麻烦你给看看怎么样?”曹清连向售票员询问道。
“哦,是这样,我们这正好有两张硬卧,是别人买过又不要的。”售票员回答道。
“那太好了!多少钱呀?”曹清连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并做出掏钱的样子。
“两张卧铺一上一下,一共436元……不过,我给你说,你得再加上100元才行。”售票员压低声音对他说。
曹清连听后显得有些惊讶,连忙问道:“为什么要加100元呀?车票钱不是436块吗?”
售票员耐心地解释道:“难道你不知道上海的卧铺有多紧张吗?你在这窗口正常情况下是根本买不到的,并且你在哪儿都买不到,这里和神州站售票窗口一样,电脑上根本就没有上海的卧铺。除非你在‘票库’往窗口放票时提前排队等候,但放票时间有时也不固定,你也不一定能抢到票。”
售票员说的“票库”放票,其实就是指北京总部或者集团公司负责管理车票的部门,会根据车票的预售期,通过计算机系统来制定并控制车票票额的分配方案,并将其放入售票网络中。一旦这些车票被放入售票网,各个售票窗口就拥有了售卖这些车票的权限。
听到这里,曹清连忍不住接着问道:“那你们这两张票到底是怎么来的?”他竭力抑制住内心的愤怒和不满。很明显,这两张票绝对不是从售票电脑上实时制作出来的,而是提前打好并囤积起来的。
就在这时,售票员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她的语气也开始变得生硬而不友善,“那你就别管我们是怎么拿到票的了,反正现在有两张票给你,要还是不要,决定权在你自己手上。两张票才加了100块钱而已,你还觉得贵吗?哼!你难道不知道还有更贵的呢……”
曹清连看着眼前这位面容姣好的女售票员,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她的话语如此刺耳,让人难以忍受,真恨不得当场狠狠地斥责她一顿,并要求她把老板叫来说事儿!然而,理智告诉他,此刻不宜冲动行事。
于是,曹清连强忍着怒气,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再次与售票员协商道:“那么,能否请您为这100元开具一张发票呢?毕竟,我这次出行是公差,需要将费用报销。”
售票员却毫不犹豫地拒绝道:“那可不行啊!这两张票可是别人提前购买后托我代售的,人家为此花费了不少精力,所以这额外的100元其实是人家的辛苦费。你仔细想想,这点钱真的不多。”说完,她还振振有词地解释起来,似乎觉得自己的做法并无不妥之处。
曹清连本来想把这两张票买下来,然后自己补上差价,这样就能留下代售点违规的证据,但他很快就改变了主意。他意识到,即使他这样做,代售点也可能会以各种理由推脱责任,而且要充分证明代售点违规操作也并非易事。想到这些,曹清连不禁感到愤怒,明明知道售票窗口存在违规加价的情况,却无法将其坐实,实在令人恼火。他决心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但此时此刻,曹清连不得不忍耐,不能在代售点和这位女售票员发生冲突。于是,他故意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并表示因为没有发票,他无法接受这张票。售票员则显得十分冷漠,告诉他如果不想要就算了,她完全可以卖给别人。曹清连无奈地转身离开,再次登上电梯。随后,他和司机小高悄悄地离开了酒店。
在继续回神州的路上,曹清连一直在思考着代售点整顿的问题。回到神州后,他马不停蹄地开始行动。
第二天一早,曹清连就召集了路风办、旅服车间、集经公司、售票车间、财务科和办公室等多个部门的负责人,召开了一次紧急商讨会。会议室内气氛紧张而严肃,众人围绕着如何整顿代售点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首先,曹清连将前一天的暗访情况详细通报给了在场的各位。然后,他让路风办主任牛海通报了近期接到的关于代售点的电话投诉情况。这些信息让与会者们意识到,郊县代售点的问题已经严重影响了乘客的购票体验,必须采取措施加以解决。
紧接着,曹清连语气坚定地表示,目前郊县代售点已经到了非整顿不可的地步,如果再不加强管理,将会给整个车站的工作带来极大的被动。他强调,必须要彻底解决代售点的违规囤票加价问题,以保障广大旅客的权益。
最后,曹清连提出了他对于整顿代售点的初步新思路。他认为,过去针对郊县代售点存在的违规囤票加价问题所采取的措施虽然有所成效,但仍未能完全杜绝此类现象的发生。因此,他建议采取一种全新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难题。他希望通过这次会议,与各部门共同探讨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案,并确保其能够顺利实施。
说到这里,几位科室和车间的负责人,都急切地看着站长,想看看站长到底有什么好的思路。
“我看,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终止委托,由我们车站直接管理,直接售票!”曹清连坚定地说道。
一听站长说直接接管,直接售票,大家面面相觑,随之都愣在了那里,没人吱声。
大家都明白,站长说的直接接管和售票,那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因为这些代售点都在郊县,距离省城神州远的有近二百公里,最近的也有五六十公里,让职工去那里工作,交通、住宿等等有诸多难以解决的问题,那谁能愿意去呀?
更何况,这些代售点还有更为复杂的背景,要收回经营权,也绝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听到站长这么说,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他们知道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如果真的要终止委托,自己去管理和售票,那么就需要面对很多困难和挑战。不仅需要考虑到员工的工作环境和生活条件,还要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和纠纷。而且,代售点背后的复杂背景也让人感到担忧,想要收回经营权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