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再不废话,扬起扁担就朝厉秋兰身上打去。
“林姑娘手下留情……”这时,院门口传来一声男人的轻喝。
林嫦儿手上动作一顿,扁担“咚”的砸在地上,转身,一手扶着扁担,一手叉腰,看着姗姗来迟的厉大舅。
心里更来了火气,“呦,您老人家终于来了呢!
“我还寻思着,是不是要踩着晚膳的点。”
厉大舅一噎,再抬眼看着妹子家乱糟糟的院子。
昏迷不醒的外甥媳妇,失魂落魄的曾外甥,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哼哼的外甥,还有被捆成蝉蛹的妹子。
厉大舅扶了扶额,这鸡飞狗跳的,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又觉得林嫦儿太多事,“林姑娘,这原本便是我妹子家的家事,如今我来了,就不劳烦你了。”
这话音落下,整个院子皆是一静。
厉大娘跟厉勉媳妇都十分不赞成的看向厉大舅。
海防队的几个兄弟也觉得厉大舅这是在说什么猪话。
顾二郎更是不赞成,“大舅,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觉得咱们大老远来找茬?”
林嫦儿则被气笑了,简直笑发财,到这份上了,想端茶送客捂住他们的嘴?
她平生最讨厌的几类人,人贩子,家暴男,长舌妇,还有,暂时想不起来,遇上了再添。
厉秋兰跟厉大一个长舌妇造谣媳妇偷人,怂恿儿子打媳妇,一个家暴男。
这事儿原本也轮不到她来管,可偏巧就让她遇上了。
眼下还有狗头猪脸的大舅出来想给家暴男主持公道?去tm的。
她今天就管定了。
林嫦儿“啧”一声,扯了扯嘴角,“事不平有人管,路不平有人铲。
“厉大舅好歹也是读过书的,若是上了春秋,年迈昏聩,不如干脆早早让贤,让给下一辈来管事。
“二哥,你现在就带两个兄弟,去书院,把厉寻接回来处理这件事。”
拄着扁担横着走了两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若是连家里的事都处理不好,还考什么科举。
“顺便帮他请假,家里什么时候太平了,什么时候再回书院,就说是吴大人说的。”
“带上玉牌,省的多话。”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块刻着吴字的玉牌,吴清丰之前给她的,说是万一有事,他不在身边,可以报京城吴家应急用。
顾二郎伸手要接。
“慢着……”这时,门外又响起妇人的声音。
林嫦儿给玉牌的动作一顿,再抬头,就见进来个熟悉面孔,是厉大舅娘。
身后还跟着两个汉子,两名妇人,应当是她家老大老二夫妇
厉大舅娘赔笑着上前来,路过厉大舅身边时,还狠狠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话,耽误了寻儿的前程,咱们就一拍两散。”
前两天她进城去看了寻儿,寻儿悄悄告诉她,这位姑奶奶不仅在银钱上接济他。
眼下县衙事忙,缺抄书吏,这位还将寻儿引荐给了吴大人去县衙帮忙。
虽说是去帮工,但那毕竟是县衙,可不是谁都能去的,所见所闻,对寻儿将来都有助益。
许是寻儿对这个爹爹已经失望,所以特意嘱咐自己不要将这些私下的往来告知这糟老头。
省的他脑子进水,还要误以为,是这位姑奶奶上回跟他们撕破脸,不好意思,只能私下接济寻儿,反而嘚瑟。
林嫦儿见她笑容殷切,看着可比上回真上许多,心说大舅娘肯定是知道了她接济厉寻的事了。
大舅娘这人就是,心眼不坏,独善其身,不多事也不沾事,但只要谁对厉寻有帮助,谁就是她家活菩萨,谁要是妨碍厉寻的前程,她就跟谁拼命,所以眼下才会给她好脸色。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林嫦儿也回了一个笑脸,“呦,大舅娘来了,这是厉寻他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吧?大舅娘好福气啊,两位大哥一表人才,两位嫂子看着就是能干的人。”
谁不乐意听人说自家好啊!厉大舅娘心花怒放,受用极了,笑着上前来握住她的手,“你就别埋汰我了,先处理眼下的事要紧。
“你大舅笨嘴拙舌的不会说话,你只当他放了个屁,甭听他的。
“也不是大舅娘阿谀,你能识文断字,原本就是有见地的人,上回三娘断亲的事,你就办的很好。今天你正好在场,便再受累一回,帮大舅娘将这事一块给料理了?”
不是她说,她这妹子一家,属实是不让人安生。
这不都是隔三差五打秋风叫人厌烦了,一会儿就差点闹出人命,一会儿又差点闹出人命。
全然不为家人着想那么一点点,这么下去,迟早是要被气出个好歹。
“他娘!”厉大舅不满抗议。
厉大舅娘白了他一眼,只觉得这糟老头越看越碍眼,给老大老二使了个眼色,“都说大中午的别喝酒了,就是不听,醉了吧?
“老大老二,还不快扶你们爹回去歇着。”
厉寻的大哥,叫厉成,二哥叫厉存,兄弟俩一听母亲吩咐,立马上前一左一右架起自己老父亲。
“谁喝酒了,我中午连水都没喝,你别血口喷人,逆子,你们两个逆子……”厉大舅整个人都懵了。
明明早上还是他当家做主,怎么的吃顿午饭的功夫,他就被架空了?
是的,顾二郎过去找他的时候,他们家正吃午饭呢!
他原本是想小酌两杯,顾二郎急匆匆就把他拉出来,说什么要出人命了,压根就没给他时间。
他家老妻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这般造谣他?
厉大舅不服,“苏元,你这是藐视夫君,你要是敢一意孤行,让这两个逆子将我架走,我就,我就……”
厉大舅话还没说完,厉成先幽幽道:“爹,你便认命吧!三弟如今全靠这位姑奶奶提携,是咱们家的贵人!”
厉存跟上话,“娘说了,咱们家能不能改换门庭全看三弟,谁都不能给三弟添堵,你也不行,否则,就让你净身出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