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让看着全副武装的冠军侯,还有其身后的人马,“侯爷在京中纵军入城,是将王法置于何地?”
若是旁人,陆正则恐怕已经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但是陆让说话丝毫不求情面,他纵然是不喜现在也已经习惯了。
“你爹是去城防营找的人!”
大理寺的正门口,现在被一群身着铁铠,手持都盾牌的将士挡得严严实实的。
若不是知道这里是大理寺,还以为是天子出行。
而自那支箭羽后,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
一直蛰伏在外面的吕春山看清了射箭的方向,可突然出现的人马惊动,他顺着方向找过去,除了房顶上的脚印,再也看不见任何踪迹。
“大人,没有寻到人。”
陆让的眸色微沉,片刻后才道,“叫弟兄们都撤下来。”
这时陆正则才看到,大理寺的主屋屋脊后埋伏数十个弓箭手。
关心则乱,他借了人就朝大理寺跑,却误搅了陆让的局。
陆让转身就走,“侯爷,可以叫你的人走了。”
陆正则本还愧疚的心,瞬间被冲击地零碎,“陆让!我是你爹!”
陆让脚步未停,他对爹娘的记忆只有五岁前零星的记忆,和十五岁后为数不多的记忆。
玉渡山的一切,他不知陆正则是否知情。
近来的一些事,让他意识到可能之前他对陆正则有所误会,那些仇视或许寻错了对象,但要他像寻常父子那般举动,陆正则恐怕这辈子都盼不到了。
“大人不好了!”
陆正则看着丝毫不为所动的陆让,刚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
从门口挤进来一人高声呼喊。
陆让和陆正则同时转身。
“昌宁伯死了!”来人既不是大理寺的官兵也不是陆正则带来的人。
看服饰倒像是京兆府的人。
“凶手是昌宁伯府的大公子,可大公子说是冤枉的,坚持要大理寺的陆大人断案。”
一直躲在屋里的阮玉薇张大了嘴,钟冠霖杀了昌宁伯?
陆让转身抬步的瞬间,想到还有一人,他的步子一转,然后所有人看到他从一旁的屋子将那个小随从揪了出来。
阮玉薇手里还拿着鸡和木棍,她被陆让拎到门口的时候,恰好路过陈广丰的身边,顺手将鸡和木棍塞进他怀里。
陈广丰看着怀里突然出现的鸡,再抬头看着似乎正护着随从上马车的陆大人背影。
他的心底突然生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他瞳孔地震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马车上,没有人了,阮玉薇才低声开口道,“是不是钟冠霖发现了什么,才对昌宁伯下手的?”
她初对中钟冠霖的同情,到后来他想取她的血的时候,已经荡然无存。
若是他发现了什么,是不是钟家的事中能寻出往年的蛛丝马迹来。
陆让对钟冠霖所知甚少,昌宁伯的侄子是个痴儿,也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若不是突然昌宁伯要给他娶亲,他也不会知道,钟冠霖只是伪装。
“若是钟冠霖动手,他不会坚持叫我。”
阮玉薇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她对钟冠霖不了解,但他疯得蹊跷。
可若是钟冠霖真的发现了什么,他难保不会动手。
钟府的外面现在围满了官兵,陆让和阮玉薇一下车就看到正在门口焦急等待的施映雪。
“陆大人!”
施映雪迎上来,“夫君没有杀人!”
陆让,“有没有杀人不是你说得算,要看证据。”
阮玉薇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施映雪了,现在的她已经和在吴州时不一样,好像曾经为了自己的自由不顾一切的姑娘,已经被高高的围墙圈住了,越来越像她口中她母亲的样子。
案发地在昌宁伯府的祠堂里。
祠堂里的供桌被打翻了,牌位也倒了一地。
昌宁伯已经被抬走了,门口的位置一滩血迹已经干了。
京兆府的杜大人坐在祠堂外的圈椅上正在喝茶,一旁的昌宁伯夫人哭得眼睛都肿了,靠着管事婆子的几乎晕厥过去。
昌宁伯世子钟冠诚正一脸愤慨,“杀人偿命,若不判钟冠霖斩立决,我现在就进宫面圣!”
昌宁伯的长女是淑妃娘娘,是除了贵妃之外,冠宠六宫之人。
杜大人自然不会得罪淑妃的娘家人,更何况昌宁伯本就是勋爵。
“钟世子放心,人证物证俱在,就算是陆大人来,他也逃不掉王法的制裁。”
陆让跟着下人走进来就听到这话,“杜大人。”
杜怀斌将茶盏一搁站了起来,“陆大人到了,既然到了咱们就速战速决。”
“速战速决?”陆让越过他直接走进祠堂,“本官断案从不速战速决。”
杜怀斌被噎了一下,他和陆让不熟,也鲜少打交道,也只有遇到棘手的命案的时候他才会想起陆让来。
今天昌宁伯府的案子案件明晰,证人证词皆能证明就是钟冠霖是凶手,陆让今儿来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昌宁伯府的祠堂是新建的,地面都是铺的最好的青砖石,整个伯爵府修建得最好的就是祠堂了。
陆让围着祠堂走了一圈,总觉得这祠堂似乎修得太好了。
满地的牌位,有几个甚至都被摔坏了,可想而知当时的斗争有多激烈。
陆让蹲下看了眼牌位的断截面,“祠堂打得这么激烈没有人查看吗。”
管事上前道,“今儿下午就发生争吵了,小的带着人来,祠堂的门是开着的,一来就看到大公子掀了供桌。”
“伯爷说谁也不能进去,并把门都关上了。”
“到了晚上,一直都没有出来,也没有声音,是夫人说把门撞开,我们才看到伯爷已经遇害了。”
陆让放下牌位,又抬头看向屋顶的构造,“你们进来的时候,钟大公子正在做什么。”
管事,“大公子就站在伯爷的尸体旁边,而且衣服和手上都有血。”
陆让,“也就是说,没有看到钟大公子行凶的过程是吗。”
管事,“没看到……”
“陆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钟冠诚的眉毛拧了起来,“他衣服手上都是血,我父亲就倒在血泊之中,不是他杀的,难道还是我杀的吗?!”
陆让回头看向他,“也有这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