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应上去,方熙就跑过来张开手臂给了她大大的一个拥抱。
他的下巴抵在她肩窝,“我回来了,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几个字,要是放在过去,凌桬定会回他一句“我也想你。”
此刻,却好似一颗沙子,无意间掉落耳道中,硌耳朵。
凌桬呆滞了一下,艰难地扯动嘴角,挤出几个字,“欢迎回来。你应该告诉我航班,让我去接你的。”
“不用,我自己打个车就回来了,一来一回多麻烦,我怎么舍得折腾你?”
听到方熙这么说,凌桬卷翘的睫毛不由自主地颤了两下。
“桬桬,我跟你说,这一趟出国,收获颇丰。”方熙在玄关边换鞋,边说着,“咦?我拖鞋哪儿去了?”
“不是一直在鞋柜附近吗?”
方熙找了找,奇怪地说道:“没有啊?”
凌桬怔了怔,忽然想起什么,走过去帮忙找了一会儿,在鞋柜底下最里面找到那双沾满灰尘的拖鞋。
她马上明白是谁干的。
真幼稚。
方熙毫不在意拖鞋的事,眉飞色舞地说个不停:“我跟你说,这次我们去国外顺利的不得了!对方对我们的项目设计特别满意!之前不是说初步投资三千万吗?现在又追加到了二千万!桬桬,就算没有表哥的投资,我也不怕,我们有保底了!”
凌桬微微的掐住手心,垂了睫毛,“方熙,我有话想跟你说。”
“什么话?”方熙正解着衬衣,低头嗅了嗅,然后皱了皱眉,转头跟凌桬说道:“我先洗个澡,等会再说。”
说完就进了浴室。
西装外套与衬衣就随意搭在沙发,凌桬眼瞳动了动,拿起衬衣查看起来,她闻了闻,前后左右翻到了几遍,没有女香,只有男香,也没有不属于方熙的头发,更没有口红印。
凌桬不由自嘲地笑了笑,觉得是自己被电视剧影响太深,真的有问题的话,他回来之前肯定已经处理干净了,哪里会留着证据。
她回眸看了一眼浴室的门,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她仍然有些不死心,开始翻起方熙旅行箱来。
她一边翻,一边回头查看浴室的情况,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手心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不敢翻得太乱,慌乱中却又保持着整洁,翻了一圈,连内裤袜子都没放过,就是没有一点儿异常。
正当她准备要放弃的时候,里面一条毛巾掉出了一片闪着微微银光的东西。
那东西像飘落的雪花一样,轻飘飘地覆在地毯上。
凌桬的眼瞳一阵刺痛,像被一根长针刺入眼眶般疼痛难忍。
一个已经撕开的铝箔包。
一个避孕套的铝箔包。
她心脏发紧,呼吸不畅,整个人好似溺水般缺氧。
五指逐渐往内收拢,铝箔包被挤压,折叠,死死攥紧在手心里,手心攥得很紧,关节都开始发白。
浴室的流水声毫无预警地停了。
凌桬像突然清醒过来似的,抖着手将铝箔包塞进裤袋中,再急匆匆地拉上旅行箱的拉链,扶正。
方熙从浴室出来,发现凌桬不知在厨房捣鼓什么,他从后面拥住了她,侧头在她耳畔低语:“在干什么呢?”
凌桬身子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我怕你饿,打算煮个面给你吃,对了…我有话……”
“哦,我差点忘了,那个婚纱店通知我,我们周末可以去试婚纱了,你不是很喜欢那家店的婚纱吗?到时我们一起去吧?”
听见方熙这么说,凌桬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之前她总在逃避,以为自己熬一熬就能过去。
事情发展出乎意料。
她心中隐隐有个一个离谱的想法,方熙真的出轨了,也许不是坏事。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配不上方熙,要是他真的喜欢外边的女人,那她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桬桬?”方熙发现了凌桬的走神,“是不是累了?别煮了,我不饿,先去休息吧。”
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凌桬将乱飞的神思拉了回来,“好。我去休息了。”
方熙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温和道:“你先去睡,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凌桬点点头。
跟凌桬想的一样,直到最后,方熙都没有进房间。
她想,他应该去次卧睡了。
凌桬放在被子下的手指,一根一根蜷起来,难以言说此刻的心情,气愤,悲伤,委屈,烦闷……还是庆幸……
之后几天,唐书亚都没有找她,生活像是又回复了平静。
他就像在深海中潜伏的水怪,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直都在,在她以为风平浪静的时候,猛地将她扯入深渊掩埋。
到了周末那天,原本是打算一起出门,已经下了楼了,方熙背过身接了一个电话,凌桬忍不住余光偷瞄,尽管方熙极力掩饰,但还是被凌桬捕捉到他神情上一些微妙的变化。
挂了电话,方熙转头过来,满脸歉意地说道:“桬桬,对不起,公司有点急事,你自己先过去婚纱店好吗?”
过去凌桬肯定毫不怀疑,如今心里隐隐生疑,口中却只能道:“好。”
方熙的脚步有些急切,没再多说什么,就上了车扬长而去。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不同风格,不同剪裁的婚纱裙图片展开在凌桬面前,其实她非常憧憬穿上婚纱与爱的人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一刻。
她曾在父母的点滴中窥见过爱情的模样,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默契与温馨。虽然最终他们的结局让人唏嘘惋惜。
再深厚的感情似乎也抵不过金钱与时间无情的摧残。
然而,在她心中,父母那相濡以沫的场景却如同不灭的烛火,尽管微弱,还是点燃了她对爱情的渴望。
婚纱店的服务员一直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忽地,店铺里一阵骚动,更有不少服务员夸张地低声惊呼道:“哇,这也太帅了吧!”
凌桬下意识抬头看去,顿时打了个激灵,唐书亚正从门口踱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