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苍白的面孔上没有半点血色,冷汗把额头、鬓发都湿透了,被殴打过的身体弯成了凄惨的弓形。
她抱着肚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凌桬!”
唐书亚见状,立马将她从地上抱了在怀里。
当看到几个明显的手指印沉陷在她脸颊,他脸色十分阴沉难看,额上的一条青筋涨了出来,脸上连着太阳窝的几条筋,尽在那里抽动。
脱了身上的西装外套盖在凌桬身上,唐书亚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他抱过她很多次很多次,而这一次,他第一次觉得她这么轻,仿佛一片羽毛,轻轻飘落在他的心田。
又仿佛一松开手,她就会飘走。
方熙从地上爬了起来,上前阻止唐书亚,在对上唐书亚狠厉眸光的那一刻,方熙明显发怵,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
唐书亚却没再管他,抱着凌桬直接走了出去。
韩肃在楼下看到唐书亚抱着失去知觉的凌桬出现时,吓得心脏抖了抖,不敢迟疑,帮忙开了车门,朝最近的医院飞驰而去。
唐书亚看向怀里的她,原本巴掌大的小脸红肿得像发酵的面包,隆起高高的一层。
她嘴唇破了一大片,唇角还沾着血渍,眉毛紧紧地皱着,额上鼻尖上都是冷汗,此刻的脸比方才又隆起了几分。
奇怪的是,唐书亚并不觉得她丑陋。
却是感到难以言喻的心神不宁。
唐书亚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内心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悸动。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眼皮才微微动了动,一行清泪终于从眼尾处坠落,滴落进她的耳蜗。
唐书抬起手,指尖抚了抚她眼角不停沁出的泪珠,听到她含混不清地低喃了一声:“疼,疼……”
“忍一忍,就到医院了,马上就不疼了……”
唐书亚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轻柔得能滴出水来。
往日,他不是没有哄过她,只是这里面有多少真情实意,唐书亚清楚。
但这一刻,他是发自内心,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凌桬脑袋晕眩不已,突然泛起恶心,连续干呕了好几下。
唐书亚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地安抚着,轻哄道:“宝宝,快到医院了,会没事的。”
前面开车的韩肃同样是心急如焚,十根手指紧紧攥紧方向盘,那力道之大仿佛能将整个方向盘捏碎!
他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唐书亚低眸望着怀里的凌桬,眉头紧缩,面额绷紧,眼梢却隐隐透出怜爱之意。
韩肃抿住了唇,脸色如同夜空中被厚厚云层所覆盖的月亮,窥不见真容只留下一个若隐若现的脸廓。
医院那边,阮星喆收到唐书亚的电话后早已准备妥当,凌桬被放在担架床上,推去检查。
先去照个b超与ct看看没有骨折和内脏爆裂。
唐书亚站在医院走廊上,看着凌桬推得慢慢不见了影子,他才开口道:“韩肃,行动吧。我要方熙这次比死更难受!”
韩肃低眉,沉沉地应了一声是,就退了出去。
凌桬醒来的时候,入眼是一片白蒙蒙,还有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病房里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看见凌桬醒来后,立刻跟她打招呼,“唐太太您好,我是唐先生雇佣的护工,我姓余。”
“你好,但你叫错了,我不是唐太太。”
凌桬木然的回答。
她又转头看了看病房的环境。
余姐以为她是在找人,立即说道,“唐太…凌小姐,唐先生有事出去,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不,不用。我想一个人静静,”
说完,凌桬淡淡阖上眼。
余姐的表情一滞,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唐先生吩咐过,人清了就一要立刻通知他,她正要出去打电话,唐书亚就从门口进来了。
“你就怎么不想见到我吗?”
唐书亚嘴角噙着轻浅的笑,手里提着打包好的晚餐。
“唐先生。”
余姐不得不起身喊了一句。
唐书亚眼风扫过她,淡笑着一个颔首。
余姐再见唐书亚,还是被他的相貌气度整得恍惚了好一阵。
那样子简直完美的不像是真人。
她扫了凌桬一眼,这位是个奇人,像自己这种四十多的女性都忍不住看多唐先生两眼,偏偏这位,正眼都不瞧一眼,只是默默看着窗外。
唐书亚几步上前,将晚餐往床头柜的地方重重一放,“你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如果不是我,你可能已经死了。”
人可以很脆弱,但人真的要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是真的这么容易,她早就死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母亲,当时到底是有多么绝望,才选择了自杀。
毕竟自杀也是需要勇气的。
她怎么就这么贪生怕死呢?
这样的自己真的很讨厌。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由我去死不好吗?”
凌桬的声音微弱而颤抖,看向唐书亚的那一双眼眸,古井无波,如同古老的石巷,充满了沉寂与悠长。
唐书亚正要启唇,倏地回头睨了余姐一眼,余姐立马会意,知趣地找了机会离开了病房。
待病房里只剩下唐书亚与凌桬两人,男人离开扯下温文的面具,伸出手指钳制住了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来。
凌桬对上了他幽深的眸子,屏住了呼吸。
声音从男人薄唇中吐出,柔和地说出残忍的话语:“我怎么舍得让你死?我没玩腻呢。要死的人不是你,而是方熙。”
唐书亚看见凌桬暗淡的眸光终于动了动,心中冒了一股无名火,见到自己半死不活的,眼珠子都不转一下,一听到方熙这个名字瞬间就起了反应!
钳制着她下颚的手指没有收回来,反而捏得更深,更沉,”怎么,他都将你卖了,还把你打成这样,你还对他念念不忘是吧?凌桬,你就是犯贱!”
她慢慢地红了眼睛,眼眶胀得酸痛。
她除了眼底泛红,脸色还很白,连那张总是嫣然饱满的小嘴也失了血色。
唐书亚的心尖突然多了一分的软。
禁锢着凌桬下颚的手松开了,她摸了摸下颔,那里还留着男人的指温还有疼痛。
唐书亚将晚饭放在另一边的茶几上,“先吃饭吧。”
“我不饿。”
凌桬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不饿也得吃。医生说你轻度营养不良。”
她一声不吭。
唐书亚看了她一会儿,弯身抱起了她走向茶几,她抵着他,试图反抗,可都是徒劳。
他直接抱着她,坐在他大腿上。
他的手掌握住她的腰肢,温柔地捏着,“你想我喂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