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唇,没有回答,只听见男人低笑一声,抱起她放在床上,欺身就压过来。
她睁着眼睛,头顶天花板的图案渐渐扭曲成分辨不清的乱纹。
房间昏昏然在乱转,世界温濡湿润,思路变得断断续续。
她已经没有脸面跟胡南珍坦白了。
她无法想象如果胡南珍知道这一切,会怎么样。
会气得发疯吧?可能会杀死自己吧?
她宁愿发疯那个是自己。
……
手机响起的时候,凌桬正在和唐书亚在餐馆吃饭。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凌桬的心猛地一抖,迟迟不敢接起,甚至还做贼心虚地左右看了几眼。
她第一个反应是事情暴露了!
差点就想钻到桌底下躲起来。
坐在对面的唐书亚看着她好似松鼠一般,探头探脑,一双杏眼瞪得圆溜,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事,接吧。她今天有地方要去,不会在这里。”
他们是男女朋友,知道对方行程并不奇怪,凌桬却不知道,其实都是胡南珍主动报告给唐书亚知道的。
她轻轻呼了一口气,又缓缓情绪,才接起电话,“喂,南珍。”
“凌桬,你终于接电话了,我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南珍,我也有事情想和你说。”
“什么事?你先说。”
凌桬不想胡南珍再为自己的事情生气担忧的,索性主动将谎言圆了:“我之前就发现易辛有些问题,所以才会跟他吵架。现在,我已经和他分手了。”
“那敢情好!分得好。我正好也是跟你说这件事!”
胡南珍的声音不禁激扬起来,跟着说起那天撞见易辛的事情。
这是凌桬是第二次听了,她正在考虑怎么反应才适度。
长时间的沉默却让胡南珍认为凌桬是难过的说不出话来,极有可能已经在掉眼泪。
于是又安慰了一通,凌桬只是静静听着,无意间抬眸望去,发现唐书亚面上显出了一点淡淡的不耐来,抬了另只手托了托本就挂得端正的金丝边眼镜框。
她眸光动了动,连忙说道:“南珍,我考虑一下,等会回复你吧。”
挂了电话,再次看向男人,面上的不耐已经消失,如今正饶有兴趣地看向自己,“怎么了?”
她的目光落在杯中的茶水中,指尖缓缓抚过茶杯的沿口,谨慎地措辞道:“南珍说,结婚前想出去玩一次,想我陪她,毕竟我们之前这么多年没有见了,她回来后,我都没有好好陪过她……”
他微微一顿,桃花眼透出温和,望着她微笑,“那就去吧。”
看起来十分好相与的样子。
凌桬疑惑地扬眉,不禁怀疑他肚子里又在憋什么坏水,轻声反问:“真的?”
“真的。”
“我们打算去bali岛。要去几天的呢?”
唐书亚轻轻抿了一口茶,“嗯,知道了。”
她眉心皱了皱,觉得唐书亚这样突然转变态度实在怪异。
她直愣愣地看着他,他也凝视着她,明明他嘴角挂着笑意,凌桬只觉得那是一片看不见底的深渊。
他挑眉笑道:“怎么了?舍不得我吗?”
她低咳了两声,端起茶水灌了一口,“不是。怎么可能。”
唐书亚丝毫不介意,慢悠悠地答她:“过几天我要出差了。本来想带着你一起去的,不过我猜你肯定宁愿跟着胡南珍也不愿意跟着我吧?”
“与其不知道你会跑哪儿去,不如让胡南珍看着你。”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但凌桬却隐隐觉得哪儿不对。
以她对唐书亚的了解,巴不得她24小时都在他眼皮子底下,这次竟是主动放她出去玩?
实在是匪夷所思,凌桬真想看看明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升起。
但她也没有再说什么,胡南珍刚才盛意拳拳地邀请她,她也不想扫兴,就点点头,“好吧。”
两人如此又回到瑾公馆。
待凌桬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唐书亚阖目半躺在床上,斯文俊秀的唇紧抿,骨节分明的手自然搭在胸前。
他仿佛睡着了,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她竟俯身,凑近了他,发现他眉宇间噙着淡淡的倦慵疲沓,长而黑密的睫毛覆于眼睑下,却掩盖不住眼底那一圈乌青。
凌桬就这样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他。
然后她转身进了浴室,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条冒着热气的毛巾。
她抬手,缓缓地,细致地将他的眼镜从鼻梁上取下,折了折热毛巾覆盖在他的浅薄眼皮上。
他手指骤然动了动,突然伸出手想掀掉毛巾,却被凌桬一把按住,“别动,热敷有助舒缓疲劳。”
他被毛巾遮挡了视线,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见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他还是敏锐听出一丝不容抗拒的意味。
他唇角小幅度地扯了下,微凉的掌心包裹住了凌桬的小手,手指在她的肌肤上留下淡
淡的温度,柔声道:“谢谢。”
语气听着却很愉悦。
凌桬以为自己听错了,唐书亚竟然跟她说谢谢?
她轻咳一声,试图掩盖自己的失态,嘴上却在倔强,“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的黑眼圈有些碍眼。”
他轻浅地弯了唇,没有说话。
弥散的热雾蒸发在空气中,也带走他的疲劳,他就这个姿势,握着凌桬那只柔软的手,毛巾带着温暖的触感,轻轻地贴合着他的肌肤,热度蔓延,心也变得灼热起来。
感觉仿佛浸泡在温泉中,全身心被温暖的水流包围,只剩下心头的宁静和身体的放松。
晚风吹起了窗边轻纱的一角,温润柔和的月光挤进室内,两个人难得如此平静地相处,她时不时抬眼望他,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尊玉雕的人像,却有着浅浅的呼吸。
半夜时分,唐书亚倏地醒了过来,眼皮上再没有毛巾,不知何时竟然睡着了。
几缕顽皮的发丝撩过他的下巴,他心生异样,垂眸才发现凌桬睡得迷糊之间,竟投入他怀里,饱满的脸蛋压在他胸膛上挤出了一层脸肉,小嘴微张,睡得如孩子般香甜。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迟疑了一下,这才用手臂环住了她,迷迷糊糊中竟也感到几分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