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在家休息两天,上班的事回头再说。”他回答,深深看她两眼,又道:“我问过医生了,他说怀孕早期也可能会出现感冒症状,你这阵子要是觉得不舒服,先不要胡乱吃药,第一时间跟余姐或者跟我说。”
他这么关怀备至的样子让凌桬神色微怔,随后淡然一笑,应他:“好。”
她这样乖顺,实在叫唐书亚有些意外,他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两眼,这才准备离开。到门口时,他又停了下来,回过身打量她片刻,轻声警告她:“凌桬,你别胡闹。”
她眼角弯了弯,笑了笑,依旧是应了他一个“好”。
心里却道,好个屁!
今天唐书亚根本不想上班,但是又怕自己在家会影响凌桬休息。
人是回到了公司只觉得心烦意乱,桌面上一堆文件硬是看不进去一个标点符号。
越看越觉得头昏脑涨,这种情况对于他来说着实少见,他气闷地松了松领带,冷着脸坐了片刻,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他看到来电显示,眉头紧了紧,“怎么了?”
电话对面传来余姐着急的声音,“唐先生,不好啦!凌小姐晕倒了!”
没想到刚出院几小时,凌桬又再次入院。
唐书亚在路上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医院的时候,凌桬正躺在病床上,她长长的睫羽如雏鸦之色,从前莹润饱满的唇瓣有些干涩,脸色苍白如纸。
他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而又刺痛,他停顿了许久,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
“凌桬,我知道你醒了。很失望吧?你这番折腾,孩子还是没掉。”
他其实是想说关怀的话来着,但一想到凌桬等他一走就在卧室乱蹦乱跳,还做了十几个波比跳,这不够,还用桌角去戳自己的肚皮,不管有没有用,就是怎么危险怎么来,目的就是为了自己可以流产。
他的嘴巴就控制不住了。
她不说话,将头转开了,轻轻闭上眼睛也不看他。
唐书亚却伸手去摸她的小腹,这个动作倒是让凌桬瑟缩了一下,他动作一滞,手只是放在上面小心翼翼地抚摸着。
“凌桬,你不喜欢孩子吗?我知道你喜欢孩子,你为什么不要他呢?你听说每一个孩子都是自己挑选妈妈的,在千千万万人之中,他选中你当妈妈,你却不要他。”
他一字一句,声音都是充满蛊惑的温柔。
凌桬陡然睁眼,直直地看他,清亮的眼睛仿似点燃了两簇幽火。
“唐书亚,我是不会给你生私生子的。”
唐书亚僵了片刻,“私生子”三个字彷如一个锋利无比的利刃在唐书亚的心脏上割了一刀。
冰凉如初雪的声音在这病号中响起,“我不见得光,连带我的孩子也不见得光,然后藏在某个别墅里,等着有一天你的妻子找上门,对我们一番羞辱咒骂。唐书亚,你是想这样折磨我吗?你口口声声说你的孩子,你有真的为他着想过吗?你才是真正伤害他的人,因为从头到脚,你只是当这个孩子是工具而已!”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面目还算温和的他捏在眼镜边框的手猛然顿住。
她以为他被她说动了,唐书亚能想到的东西,凌桬未必想不到,有了孩子,就算她和唐书亚什么关系都不是,他终究是孩子的爸爸。
她不是不喜欢孩子,
她却不能要。
没错,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留下这孩子,往后余生,她怕是一生都与唐书亚纠缠不清了。
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眸色淡漠与她对视,腮帮似有微动,声色里带着很淡的愠,“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留下这个孩子?”
她沉默,忽地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你娶我,我们结婚我就留下这孩子。”
她明知他是不可能娶她的,却故意提出结婚这件事,她让他知难而退,让他明白强人所难是什么滋味。
几秒后,他白皙修长的手骨节凸起,幽深的眸底涌动着辨不分明的意味。
他有一种失去掌控的无力感,谁在肚子长在别人身上呢。
心底一股怒火和躁意,在持续的上涌,他想要抽烟,手已经伸进西装口袋里,抓住的那一刻却犹豫了。
到底是没拿出来。
他等了这么些时日,处心积虑令她怀孕,他是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让她打掉孩子的。
唐书亚看她两眼,扯起唇角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耳珠,“好。不就是结婚么?”
凌桬瞪大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呼吸都停止了,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指尖都陷入了掌心的嫩肉里。
“你听清楚我在说什么了吗?”
事情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他挑了挑眉,俯身凑近了几分,细长的睫毛下映着一层层密密的影,深邃的眼眸里更是透着几分明亮。
“听清楚了,你要我娶你。”
“我说的要领证的那种,光明正大的那种。”
凌桬瞧着他靠得更近,伸手环住了她的腰,她身子向后微仰,双手撑在他的胸膛,“唐书亚……”
平时她只会在生气的时候叫他的全名,这次却是因为惊惶。
“我知道,领证结婚嘛。”他那张温润俊逸的脸近在咫尺,她一抬头,唇就能碰到他下巴,话语中的热气落在她的肌肤上,沉沉说道:“阿桬,我其实一点都不想跟那些女人结婚。但我愿意娶你。”
娶谁不是娶呢。
其实唐书亚并不认为自己需要联姻才能生存下去,即便联姻之后,相互制衡,争夺家产搞到两败俱伤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除了孩子,利用婚姻捆绑住凌桬也不失是一个办法。
他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凌桬却是斜睨着他,满眼的不屑,问:“你能娶我?你确定你爷爷能让你娶我?”
唐书亚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这件事我会跟爷爷说的。”
她眼神揶揄地望着向他:“别自欺欺人了,唐家根本不会让我进门的。”
凌桬越来越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还真不如从前好糊弄了。
但他现在,倒是十分心甘情愿地哄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