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桬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眼神不屑,咧嘴笑了笑。
这一笑让黄洁愤怒到了极点,手掌一扬眼瞅着又要扇下来的时候,洗手间的门房门被重重踹开。
那一瞬间,凌桬半眯的眼眸里看到一个模糊又熟悉的身影。
被踢烂的门大大敞开,走廊明亮的过道灯射了进来,相比之下洗手间的灯光是昏暗的,一明一暗的光影对比,让男人高大的身躯看起来虚实相间,却无碍他身上淡淡的光华,宛如从天而降的神邸。
唐书亚眸光冰冷落在黄洁那张科技感极重的脸上,而黄洁,瞳孔一点一点地放大,“唐……唐……”
由于震惊,结结巴巴地连名字都说不全。
唐书亚下颌线条紧紧绷着,深沉如墨的眸子像是即将卷起狂风暴雨。
“你刚才说要弄死谁?”
黄洁身子瑟缩了一下,被唐书亚的眼神吓得身子都哆嗦了好几下,但仍在辩解道:“这女人仗着你的宠爱对我出言不逊,我只是教训一下她而已!”
唐书亚嗤了声,继而阴冷地笑了起来。
“我的女朋友什么时候需要你教训了?”
“什么?女,女朋友?”
黄洁震惊得嘴巴都忘记合上了。
怎么可能?
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漏出来。
就算唐书亚有女朋友,也不该是这种货色啊。
黄洁只觉得分外屈辱,指甲都嵌进掌心。
唐书亚扶着凌桬,看见她脸上鲜红的指痕,乌黑的眼眸瞬间燃起无法遏制的怒意。
“你打了她巴掌,是吗?”
他一字一句的启唇嗓音如浸入雪水般冰冷。
“我……”
黄洁正要开口,唐书亚愤怒的额间青筋凸起,根本不给她有说话的机会,直接一脚踹在黄洁身上。
“就你这种人,你也配!”
说完,唐书亚打横抱起凌桬,就要抬脚往外走。
黄洁瘫在地上,捂着肚子,腿都软了,一双眼却死死盯着唐书亚:“唐总,你们的事,就不怕我捅到唐老面前去吗?”
唐书亚脚步一顿,猛地回头,骇人的眸光浮出酷寒的笑意来,“要是这样,我真是谢谢你了。”
“你放我下来吧。”
凌桬发现自己的手本能地搂住唐书亚的脖颈时,脸上是惊羞交织。
女人的身子很轻,很软。
唐书亚抱着她,完全不花费什么力气,边走边说:“别逞强了。万一二次损伤怎么办。”
她微微扬起看,男人的下颚轮廓分明,线条柔和,如同高山流水般刚毅中露出温雅之意。
明明灯光明亮,他的面容却在月色与夜色交杂中有些模糊不清。
也许凌桬的心里,对他的感情是朦朦不明。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抱着她的双臂全是贲张的肌肉,坚实有力,即使他的脚步有些急,但她在他怀中却感觉不到一丝颠簸。
为什么?
为什么一贯含笑温柔的他刚才会如此愤怒,此刻的眉宇又皱得能夹死蚊子。
她怕好不容易竖起来的防护墙,实在不想就如此轻易地在他面前崩塌成废墟。
人不能有期待,有了期待就会脆弱。
只是,偶尔接受这样的帮助应该也还好吧。
刚才山崩地裂的感觉神奇地消失了,除了还在隐隐跳动的太阳穴。
她不禁舒展了敛紧的眉心。
竟然感到微微的安心。
有一条走廊能直通外边,但唐书亚却偏偏不走,就这么抱着凌桬,直接出现在了宴会上。
几乎同时,凌桬能感到宴会厅上所有的视线投在他们俩身上。
那些目光,带着好奇,带着惊讶,带着揶揄,反正是各种各样的。
直接,毫不忌讳。
凌桬那勾着唐书亚脖颈的手也忍不住收紧了,将自己一整张脸埋进男人的胸膛里,却又觉得这个姿势似乎更加亲密,于是只能僵着不动。
好在他的脚步很快。
不一会儿,他已经抱着她穿过了宴会厅。
“你这么抱着我,万一传到你爷爷耳朵里怎么办?”
出了大厅,凌桬低低地问了一句
唐书亚低眸,笑了,“传就传。”
他的话说得云淡风轻,真的是无所畏惧。
也是,他当然不用怕。
这个社会对男人的包容性本来就比女人高,更何况,他还是有钱有势的男人。
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则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无关紧要。
但凌桬呢?
这件事万一炒得沸沸扬扬,连唐家都知晓的话,等待她的就将是身败名裂。
她不会天真地认为,唐家会因为她有了唐书亚的孩子就会给她一个名分。
凌桬张了张嘴唇,但话到了嘴边,她还是咽了回去。
他将凌桬抱着,进了外面停着的车。
凌桬缩进他怀里,疼得皱眉。
温热的掌心似乎落在她的脚踝,她却连忙蜷缩了一下。
“疼。”
唐书亚盯着她的脚踝看,声音沉了些,“我带你去医院吧。”
“不用,就只是普通扭伤而已。”
凌桬实在不想三天两头就跑医院,几乎比在家待的时间还多。
“但是你,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说这些话时,唐书亚略微迟疑,似乎害怕触及到什么。
她稍抬眼睑,对上了他的视线,在昏沉的车厢里,深邃而又隐晦不明。
她微微垂眸,抿了抿嘴,“没事,我就是脚疼。”
她口中的“没事”自然是指她的肚子。
自从她知道自己怀孕以来,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提及这件事。
唐书亚的眼瞳明显一惊,眼底随即燃起了点点星光,唇角噙着的笑,“没事就好,那我们现在回去。”
在回去瑾公馆的路上,坐在前排的韩肃时不时抬眼从后视镜偷看。
唐书亚嘴角勾着轻浅的笑,把凌桬按进怀里,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他们的事,韩肃不是不清楚。
他不敢奢望什么。
他只是希望,凌桬真的可以从唐书亚身上得到一个名分,那往后的日子就不会过得这么憋屈。
私人医生早已在大厅等着。
虽然不是专业的产科医生,但是对于一般的铁打扭伤,头晕感冒还是有办法的。
医生检查了下凌桬的脚踝,发现只是一般扭伤,没有伤及骨头,帮凌桬做了处理后,又将一支药膏交给了唐书亚。
医生很知趣了离开了。
唐书亚洗了手,又消了毒,抱着凌桬上了楼。
他将人放在床上,自己则是单膝下跪,拿出药膏,挤出一些在指腹。
白色药膏被抹匀在她发肿的脚踝上,凉意刺激的皮肤起了一层密密的疙瘩。
凌桬忍不住低吟了一声,想抽回自己的脚,可脚踝被男人的大手瞬间扣住了。
“别动。”
沉下的声线,寒冽了几分,是命令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