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扯,力道不算轻。
她仰头,视野被他皎皎如月的面庞占据。
他的唇线抿直,眉目间含着透着隐隐的怒气。
“凌桬,你别不知好歹!”
一字一顿从男人的齿间冰冷的碾磨而出。
凌桬盯了他片刻,却轻笑一声,“唐书亚,装这么久的深情人设,累不累?”
“你说什么?”
“你骗骗别人就可以了,不要入戏太深,把自己都给骗了。”
凌桬嘴角一勾,似自嘲,又似讥嘲,“当初你说你会学,你会改,我真的信了。你学在哪里改在哪里?两个人最基本的信任在哪儿?你要应酬,我明白,有女人投怀送抱,我也理解,但是事情发生之前,你总得可以跟我说一声吧?”
“我觉得我就像个怨妇一样,满大街,想尽办法去找你。然后我发现,如今信息这么发达的社会,找一个人竟然会这么难……”
说到最后,凌桬眼眶里有灼烫的痛意,喉头哽住了。
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的面容因为激动而晕上了浅红,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
珠,要坠不坠,引得人心尖发软。
唐书亚眉宇间的怒气散了一些,声音也温柔了一瞬,哄道:“阿桬,是我不对,是我做错了,别生气了。”
他拽着她的手腕,一扯将人揽进怀里,也不顾凌桬的挣扎,力道控制得刚刚好,不会弄疼她,她也逃不出他的怀抱。
唐书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跟自己强调了很多次,不要放低姿态去哄她,但一见她委屈落泪,手脚就完全不听使唤。
他的大掌轻抚她后背一路往下滑,手掌滚烫摩挲过的地方,酥酥麻麻。
凌桬瞬间打了一个激灵。
脑里浮现的是唐书亚的手伸到那女人裙底的画面。
他们最后到底做了没有。
到了那种地步不可能没做吧?
她想问,想知道,但她害怕面对那个残酷的现实。
室内一时静谧无声,早晨的阳台从玻璃外投了进来。
她什么时候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沁人心扉。
不知不觉中,唐书亚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皙白的脖颈。
他的眼神暗了下来,情不自禁地慢慢俯身下去,轻轻吻上她的颈侧。
没料想,凌桬想也不想地就反手推开了他,抬眼横他一眼,脱口而出,“别吻我,脏。”
眼中的厌恶溢于言表。
唐书亚愣了半晌,他紧闭着薄唇,脸色几度变换,犹似暴雨前不停翻涌的乌云,阴晴不定。
他这样矜贵的人,在她面前放低姿态的哄本就是极为难得的事。
何况他觉得自己根本没错。
如今却被一个女人嫌脏,他的面子和自尊心能过得去?
他忽地笑了一下,那笑意令人疹得慌,环在她腰上的手一道松开了。
“脏?我哪里脏了?你不是说你出血了吗?有其他女人减轻一下你的压力,岂不是好事?”
他的话就像一支利剑精准无误射中她心脏的靶心。
瞬间血花飞溅。
凌桬的表情僵硬,痛苦蔓延至全身,却无力反抗。
他眸光森寒笼着她,嘴角的抽搐透露出压抑的愤怒,“既然这段日子身子不舒服,就别到处去了,我安排余姐过来照顾你。”
“你就在这里好好待产吧。”
说完,唐书亚转身离开了卧室。
事情转了一大圈,突然又回到了原点。
凌桬的背脊一节一节往下塌,突然她双手捂着脸蹲下去,那瘦弱的脊背猛烈地抽搐来,晶莹的泪水透过指缝,无声地滴落在地毯的绒毛中。
一眨眼,就了无痕迹,好似从来没有存在过。
……
余佳若晃着两条又白又直的小腿,喝着珍珠奶茶,“蓝泽,他说那个女人是保姆,你信吗?”
正值中午休息时间,诊室里没有病人,蓝泽边整理着上午的病人的资料,边说道:“难说。”
余佳若嚼着珍珠,脑海里回想着那一晚的情景,想想都觉得气人,她都感到唐书亚西装裤下的蠢蠢欲动,就差临门一脚。
偏偏就是那个保姆撞了进来后,唐书亚的兴致就全无了,还差人送了她回去。
这一口气一直卡在心口,不上不下,堵得人一阵阵的憋闷。
她说道:“一个保姆三更半夜跑去雇主的家,这件事本身就透着古怪。你是没看到,那保姆的神情啊,好似见到鬼一样,整个都呆住了。”
“你说她是不是想爬雇主的床啊?搞个突然袭击什么的。”
蓝泽眸光凝了凝,“那个神秘男人到底是谁,你就这么喜欢?”
一想起唐书亚,余佳她微微垂着眼,脸颊有些泛红,“嗯,很喜欢。以前我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我遇到他之后就信了。他的身份我现在不便跟你透露,爸爸说要保密。”
蓝泽眸底掠过一瞬的失望,抬眼看着余佳若,沉着声音问:“那我呢?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我和你从小就认识……”
“蓝泽。”余佳若娇声打断了他,“就是因为我们认识太久了。我对你真没有心动的感觉。”
蓝泽却忍不住握住余佳若的手,指腹在她手心轻轻摩挲,“既然没有感觉,你的第一次为何和我?”
余佳若轻轻抬眸,蓝泽目光痴缠,灼热,仿佛一条火舌一般能缠紧人燃烧殆尽。
她眼皮一跳,骤然回神,面露尴尬说道:“那时我们不是喝多了吗?一时冲动而已。”
为了掩盖内心的慌乱,她继续说道:“都什么年代了,看对眼就滚床单也不是新鲜事,你一个大男人又没吃亏,不会耿耿于怀吧?”
听完这话,蓝泽目光隐晦且隐忍,唇角抵成一条直线。
蓝泽对她的情感,余佳若不是不懂,但她真的对他不来电啊。
那晚是一个意外,他带给她的体验还不错,她也享受其中。
第一次给了蓝泽就给了,她倒没有看得这么重。
余佳若拍了拍蓝泽的肩膀,安慰道:“走,我请你吃饭去。”
“我不去。”蓝泽心情似乎不太好,坐在椅子上不肯走。
余佳若在蓝泽这里也是撒娇惯了,见蓝泽不给面子哪里肯依。
直接伸手拽得蓝泽的手臂,撒泼道:“我不管,你就是要陪我吃饭!走走走。”
得知自己喜欢已久的女孩已经爱上别人,蓝泽哪里还有胃口。
这一次难得在余佳若面前倔强,便想甩开余佳若的手,两个人在拉扯之间,推倒了蓝泽桌面上的一叠诊疗记录。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余佳若见状,倒是松了手,连忙蹲下帮忙收拾。
“你啊,真是毛手毛脚,我怎么能放心……”
蓝泽话没说完,却发现余佳若入了定似的,一动不动,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其中一份资料。
余佳若反复确认了好几次,她认识字,也没有看错。
资料上写着。
产妇姓名:凌桬。
配偶:唐书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