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当陈凡真的踏入宋园时,还是被惨烈景象所震惊。
伤残多达四十余人。
被杀或伤势过重导致死亡的,已有二十余人。
且这二十余人,几乎全部姓宋。
袭击者的目标很清晰,就是奔着灭门而来。
这里面甚至还包括宋家硕果仅存的气劲高手,宋成玉。
身为市治安署防暴队统领,他本是回家吃晚饭的公职人员。
可纵然如此,也没能逃过这一劫。
生生被人一刀剖开胸口,几乎内脏洒落大半,死的不可谓不惨。
但……
比起被人斩首带走头颅的宋清源,至少宋成玉还落得个全尸下场。
“呼!”
站在一片血泊的地下私密书房中。
陈凡努力的试图用经验,复原打斗现场,并期望能捕捉到袭击者的某些特征,从而锁定凶手。
但现场太惨烈了。
努力几次,陈凡都感觉气血上涌,心绪难以平复思考。
扭头出了地下书房。
门外宋青阳也挂断电话走了过来,道:“国家治安总署那边说,现场明显是江湖仇杀痕迹,建议转交武盟介入。”
不管?
不,准确来说是没法管。
当然,如果是明确曹家人报复,在有鉴于曹崇元被杀的前提下,武盟未必也肯多管。
江湖仇杀,一项是三不管。
除非某一方实在干的天怒人怨。
“晚意她……”
“她已经晕倒两次了,我让人送她去了医院。”
宋青阳说着,深吸一口气道:“这事不怪你,我给你打第一通电话后,最近的治安署巡逻队就已经抵达宋园,当时就没遇到一个袭击者。”
根据事后初步分析,袭击者的狡猾超乎想象。
他们之所以撤离,并非因为治安署巡逻队抵达,而是发现市治安署大功率电台在持续呼叫宋园内部的各个通讯设备。
意识到外界已经察觉端倪,袭击者这才从容逃走。
“不过……你最近还是不要去找晚意了。”
“替我给她说声对不起!”
陈凡神色落寞而懊悔道:“当时我……”
“不是怪你,但你知道,发生这种事,人是需要一个发泄口。”
很不幸。
第一次接电话拒绝前去的陈凡,成为宋晚意的发泄对象。
“大伯,医院来电话了。”
这时,一个宋家年轻小辈气喘吁吁的小跑过来。
宋青阳急忙道:“什么事?”
“是,是……”
“是什么?没看到我正在忙,有事快说。”
年轻人吞了吞口水,声音细若蚊丝道:“大嫂没撑住,大概是不行了。”
宋青阳神色一怔。
不过他还是竭力控制住了情绪。
只是眼睛泛红道:“我知道了,去忙吧!”
挥了挥手,宋青阳也顾不上陈凡,转身独自默默来到一处景观树旁,情不自禁的伸手捂住口鼻。
“虽然我和宋老有过间隙,但那已经是曾经的旧事了。”
陈凡挪步至宋青阳身边。
男人之间不需要什么拥抱安慰。
故此,陈凡的声音清冽道:“这件事,我绝不会不管,无论是宋老的头颅,还是他的死,我都会讨回来。”
没有哭哭啼啼,没有指天立誓。
但这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许诺。
留下话,陈凡抬步就走,留给宋青阳充足的伤心时刻。
五分钟后。
一则轰动黑市的悬赏公之于众。
【谁能提供蟒山曹家六子单独离开蟒山后的精确行踪,报价一斤玄焰玉心石!】
消息一出,天下沸腾。
玄焰玉心石是很珍贵。
而能拿出一斤玄焰玉心石公开悬赏的,也绝非阿猫阿狗。
所以这则悬赏真正吸引眼球的,是前面那一句。
离开蟒山。
还要处于落单独行中的曹家六子。
花费这么大代价,发布者究竟要干什么?
这几乎是一封公开骑脸宣战书。
“有好戏看喽。”
“真鸡儿刺激!”
“看曹家还像不像以前那么狂。
“这是当全天下抽曹家的脸啊!”
“曹家会回应吗?”
……
南苑水榭,壹号别墅。
那封一经发布,便让天下瞩目的轰动悬赏发布者陈凡,此时却并没有天下各路高手所揣测的豪迈与霸气。
他正独自一人站在夜色下的阳台上,看着一个月前曹崇元身陨地方。
“这是一个试探,先是宋家,下一个大概就轮到你了。”
陈凡手中的电话声筒中,周召光情绪稳定道:“你发布悬赏的决定很糟糕,这是当着全天下的棉给曹家难堪。”
派个独行侠出来挑衅吧。
怕不怕周召光给杀了?
不派人吧!
全天下就等着看曹家装怂丑态。
“说白了,你还是不愿意管,对不对?”陈凡眉头紧皱,声音充满不耐。
但凡周召光亲自表示给曹家家主曹雍臣打个电话。
陈凡都不至于被逼到这种地步。
“你让我怎么管?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什么?”
“王不见王!”
周召光谆谆教诲道:“上次曹剑辰在我那里,我和他多说一个字了吗?没有,就送他一个‘滚’,不是我狂,是这事没法解释。”
怕陈凡不理解。
周召光耐心解释道:“王不见王,双方才有余地,一旦两王相遇,谁能让步?谁敢让步?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那你说怎么办?”
“继续维持相互忌惮,斗而不破的格局,让他们猜,让他们犯怵,每当他们试探你的底线时,就狠狠打回去,让他们无法一步步试出你的底细。”
陈凡深吸一口气,声音暴躁道:“宋清源被杀了,脑袋都被割走……”
“那你为什么不站在曹家立场上想想,曹崇元之死呢?”
“我特么……”
“你特么谁?悬赏收回去,给曹家一个台阶,曹家估计马上会归还宋清源脑袋。”
陈凡咬着后槽牙道:“你让我共情曹家?是我招惹曹家的吗?是我请曹崇元来杀我的吗?”
“可曹家损失是实打实的,论感情,曹家六子全都姓曹,不比你和宋清源亲?论实力,曹崇元可是小宗师,对曹家折损有多严重,你想过吗?”
至此,陈凡彻底绝望。
也终于清醒,把希望寄托在周召光身上是一种多么可笑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