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作答,深吸了一口气,我补充道:
“没什么,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我只是觉得你们都姓韩,兴许有什么关系呢。”
他摇摇头,缓缓道来:
“我是她们大伯。因为我弟不愿意伤害白氏苗寨的族长,黑风苗寨居然赶尽杀绝。突出重围后的第二天,我弟就死了,那时候,月清月萍才刚出生,就那么一丁点大,弟妹更是重伤快死了,是你师父帮助了我们。为了消灭黑风苗寨,我和你师父做局,让他们以为是我大义灭亲杀了白氏的族长,于是他们原谅了我叛逃的事。”
“这么多年,你辛苦了。”
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这些事在他嘴里说出来,是那么平静,他已经麻木了吧。
我举起匕首上的绳子问道:
“这是什么?”
“是我母亲亲手给我们兄弟俩编的。”
说着,他掏出怀中的一根已经掉色的花绳,当真是一模一样。
“月清是白氏苗寨的族长了,真好,孩子争气。月萍丫头也不错,辅佐她姐,把寨子管理的井井有条。我那天,只敢站在远处偷偷看着她们俩,长得真像我弟。”
“韩师傅,这次等事情结束,我们一起去找她们,好吗?”
韩七念点了点头。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他,我不能让月清月萍姐再失去一个亲人。
到第二天中午,我才看到孟河的身影,他略显疲态,我忙像老妈子一样伺候着,问他:
“爸,怎么了?又用了卜算之术吗?”
孟河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道:
“天要亡我们吗?”
“爸,先喝口水。”
“小十,爸爸的卜算术学的并不全,只会一小部分,对于事情的结果只能看个大概。如果当初我,哎,说什么都是晚了,要是学全了师傅的手段,怕是早就没了后顾之忧。天意啊,我用了两年寿命算出来,咱们寨子气数已尽。这结果,让我如何给老祖宗说。”
老祖宗?老孟家的祖宗?
不对吧,你老孟家祖宗也不是算卦的,你说也说不着,关键你祖宗也不懂啊。
“您就如实告诉族长,大家一起想办法。”
孟河看着我,摇了摇头,目光又看向门口的方向,示意我去关上门,爷俩来个悄悄话。
“小十,事已至此,爸还是决定告诉你一些事。咱们黑风苗寨的族长姓李,就是你看到的那个人。但是,他只是负责寨子里的大小事务,真正的决策人,并不是他。”
还有意外惊喜?
我认真的坐在一旁听着,脸上时不时露出些许疑惑的神情。
“真正的族长称得上一位奇人,他已经活了上百岁,是乾隆皇帝时期,跟着大土司李毓芳来到这里的,他一直守在哀牢山,始终没有离开过。”
不是,怎么还扯出来一个大土司?李毓芳我知道,平乱有功,乾隆赐给他一个世袭制的土司爵位,这个所谓的祖宗,就是一个看门的小狗腿子?
常年在这片鸟不拉屎的鬼林子里猫着,不变异才怪。
不过他倒是掏着了,居然得了个长生不老,说不定他和林星家那个老祖宗是一块的,两个人都不知道吃了什么老鼠精的屎,活了几百岁,快超过王八了。
话归正传,孟河仔细的给我讲着那段过往。
原来,这个所谓的祖宗擅长巫蛊之术,在这片区域里找到一只非常稀有且极其厉害的虫子,他就把这虫子炼成了自己的本命蛊。
只要虫子不死,他就死不了!
而且这虫子可以治愈一切伤病,内伤外伤轻伤重伤,不论是陈年的香港脚,还是烂掉的痔疮,交给这只虫子,通通拿下。
我滴个妈呀,简直比流月都厉害。
但是随着年岁的增长,虫子已经活了近三百岁,它越发离不开哀牢山的山林,也离不开土地,更不喜欢见阳光。
所以这位老祖宗一直生活在地下,而且位置非常靠近山林深处,这就是为什么寨子修建在这种位置。
活成这个德行,还有什么意义?
我想黄文达和林海南要找的,应该就是这只蛊虫。
“小十,寨子里的事,爸不希望你参与。明天一早,让葛龙带着你出山,走,走的越远越好,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得给孟家留个后。”
大叔,其实……你儿子已经嘎了。。。
我思量片刻道:
“我很想按着您说的办,可是爸,你觉得我会就此一走了之吗?要走一起走,您,四姑,咱们一起走。”
我当然不能走!我的事还没办完呢,走了可不是我的作风,这时候就要打感情牌了。
“难为你还挂念着四姑。罢了,你这孩子从小就倔强,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云南的事情结束后,陈思奇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
“轻予,你和他们吃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们对你那么好,你就没心软,没想过放他们一条生路吗?”
我呵呵一笑:
“我顶的是孟十的脸,可我是林轻予。就算对我再好,在他们眼里我都是孟十,如果换成林轻予,早就被他们千刀万剐制成僵尸了。”
想当圣母难成大器,终究死无葬身之地。
第一把火已经燃起,随后便是燎原之势。
鬼王组织的办事能力相当靠谱,林海南消失的当天,就已经切断了所有提供给黑风苗寨集团的资金,他们在外的产业都受到了巨大的影响,明面上的就不用说了,没有资金链,几天就会垮掉。
更别说他们还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拐卖人口,器官交易等,只需要提供一点证据,顺藤摸瓜就能查到人。
胡潇潇不得已离开寨子,亲自去解决这些问题。
月清姐那边也不闲着,接二连三的在黑风苗寨的地盘活动,孟河不得已分出精力处理那些事。
这让我有了可乘之机,终于是找到了被关押的人,万幸八月是族长老头子的生日,他不想在这几天作孽,阴人们还没有被种蛊。
他们都是活跃在南方有真本事的人,而且个个都很年轻,最大的不超过四十岁。
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一个个瘦的皮包骨,浑身虚弱,睡在臭不可闻的床垫上。
我忍住内心的愤怒,故作讽刺的说道:
“你们一个个的,像条死狗一样,到底能不能行?死了没?”
整整13个人全都抬起头看着我,他们或许已经没有力气骂我,但是每个人眼睛里迸射出的光芒告诉我,他们没有放弃过,从来没有。
“好,很好。记住现在这种情绪,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就永远不能放弃。”
我最后一句话声音极低,牢笼里距离门口近的几个人,我相信他们一定听到了。
韩七念把饭里的药全都换成了对身体有益的药,能够给他们提供一部分恢复。
至于饭量不够的问题,我解决。
黑风苗寨的族长加上一票头头,都觉得自己的寨子固若金汤,不会有人敢造次,所以连监控这种科技都不装。
再加上这些阴人被下了药,他们根本没有能力跑出去,于是只派了两个人看守。
我派葛龙出手,与他们喝上几杯,我便可以找机会带着吃的溜进去。
葛龙从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只要我说,他就干,是一个完美的实践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