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祁胜甲夫妇的述说,温丹十分同情祁家的不幸遭遇,同时也感到祁家发生的这些祸事十分怪异。
若祁家丧子真因盖房动土犯煞而起,那蔡阴阳做一场禳治法事,应该就太平了,怎么祁家又失去了女儿。看来事情另有蹊跷。
温丹已知道新宅子主人祁胜甲身上比较干净,虽然其印堂发暗,主生意受挫,但并无大碍,那问题就出在房子里。
温丹遂问:“祁师傅,蔡阴阳来家里做法事时,看出来家里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藏着?先生给你有什么叮嘱吗?”
祁胜甲说:“蔡阴阳只说新宅子修得好,方向、位置、大门等布局合理,家里财旺福旺。就是宅基地上大兴土木,惊动了煞气,镇煞安土后,就平安无事了。”
温丹也看到新宅子非常阔气,没有感受到什么鬼怪,怎么在如此宽敞气派的房子里却接二连三死人,莫非匠人们在盖房子时做了什么手脚,让住在里面的人不得安生。
温丹不再多问什么,他走出客厅,在院子里一纵,已飞身跃上祁家大门旁边一棵杏树上。
温丹站在树顶,运真气于印堂穴,打开天目,自下而上对祁家新宅扫描过去,他即刻发现,这座挺气派的新宅里藏有许多端倪。
温丹在左右两侧偏房正中的立柱下端,各发现一把没带木把的刀子,镶嵌在柱子里面。
祁家左右两侧偏房,是带楼梯的上下两层三间楼房,归老四儿子祁雄和老五儿子祁俊两家人居住。现今祁雄和祁俊已故,由各自媳妇和孩子们住着。
温丹扫视到正房时,同样在一楼厅房正中的木柱子下方,发现了一把镶嵌在里面的没有木把的刀子。
接着,温丹又在二楼房子正中的人字梁上,发现了一束用发卡夹住的长头发和两条带血的秽物,分别镶嵌在三处房梁里面。
后来,温丹又在正房背墙的一层石墙和二层砖墙里,扫视到四个瓶状瓷缶,这四个甁缶一律瓶口朝外,呈不同角度敞开,用石头和砖砌在墙里,极为隐蔽。
温丹扫视房子上空,一片朗朗乾坤,没有不祥之气。祁家已故的四个子女没有留恋故居,早已转世投胎。
温丹扫视到的蹊跷之物与他的猜测一致,就是匠人们在盖房子时做了手脚,在这座宅子里布满机关,正房偏房都没放过,让居住在房子里的人遭殃。
从布置机关的密集程度来看,这些匠人们似乎与祁家有很大仇恨,欲置死地而后快。
温丹从杏树上飘落而下,走进客厅坐下,对满脸疑惑的刀疤脸问道:“祁师傅,你翻修房子时,是不是与施工的匠人们发生过矛盾或者遭过仇?匠人们对你家有深仇大恨吗?”
祁胜甲先是摇头,接着又轻轻点头,然后说道:“我翻修旧宅子时,是用包工不包料办法修建的,所有盖房用料由我自己筹备,所有的活路都包给镇上的顾木匠干,一日三餐饭由祁家供给。
“建房过程中的所有事宜都由我与顾木匠交涉,我和顾木匠之间也没有发生过太大的矛盾纠纷,就是为匠人们对饭食的过分要求上,责备过顾木匠几句。在旧木料的使用方面,我与顾木匠吵过嘴。
“房子主体工程完工后,顾木匠说要增加点工钱,我不同意而骂过他,顾木匠还因此停工半个月。但后来我给顾木匠增加了工钱,他也高高兴兴的,并没有显出不愉快。
“这些都是主人家和匠人们为盖房子而经常发生的意见分歧,我以前盖新房时也遇到过,断不至于产生什么深仇大恨。”
温丹说:“如果给你施工干活的匠人是一位心胸开阔,度量大,能息事宁人的好木匠,你说的和遇到的这些矛盾,就是小事一桩,匠人们不会记往心里去,事情很快就过去了。
“但如果你请来的这位顾木匠是一个心胸狭窄,气量狭小,小肚鸡肠,遇事记仇的宵小之辈,那这些小事就是大事,仇恨事,是匠人自以为丢人现眼的事,记恨一辈子的事,你能保证他在盖房施工时不做手脚,不安放害人机关?
“如你所说,你翻修房子的所有活路都包给顾木匠做。顾木匠何许人也,我不知晓,但你家中接二连三发生的祸事却是事实。
“为了弄清事情真相,你把自己与顾木匠之间发生的所有不愉快事情,都如实告诉我,我好分析其中原委,惩治肇事者,进而解除祸端。”
祁胜甲在平海镇五候山顶早已见识过温丹手段。此刻见温神仙如此说,知其他发现了什么端倪,就说到:“唉,盖房过程中的一些事端本可以避免,都怪我多嘴。
“顾木匠是平海镇有名的木匠,他有许多徒弟在平海镇和城厢县城做木工活,我将盖房子的所有施工活路包给他,也就是叫他放心用工,把活做好。
“顾木匠可能清楚我挣了些钱,在匠人和劳工们的饮食生活上,要求顿顿见肉,并且要求每顿肉食达到一定数量。我为了让他把活做好,在这些方面都满足了他的要求,大鱼大肉伺候着。为了叫匠人们高兴,我还在每顿晚饭时给大家上几坛丰谷酒,让匠人们吃好喝好。
“但顾木匠在吃晚饭时,有时候会喊来在镇上其他工地干活的木匠徒弟,到我家里一同吃喝,每次都有四五个人,在我这里大吃大喝,这些我都忍了,用不了几两银子。
“这顾木匠见我迁就于他,更加放肆起来,有时他不来我宅基地上工,家里来了客人,会打发徒弟来我这里,拿肉拿酒去他家招呼,我也就给他了。
“刚开始我给他的酒肉量充足,后来见顾木匠不收敛,我就减少了他拿往家里的酒肉量。顾木匠不高兴,说我小气。我也没客气,就抢白他说,我的好饭好酒,是用来给盖房子的匠人和劳工们吃的,不是用来喂狗和喂养闲人的。
“这话噎得顾木匠脸上红一阵青一阵,从此再不往他家拿肉拿酒,也没叫外面干活的徒弟们来我家白吃白喝。
“这匠人名声大了性格也怪。顾木匠和他的徒弟们又嫌弃我家饭菜做的不好,调料不是太淡就是太重。叹嫌肉食不是太肥就是太瘦。
“我老婆亲眼看见顾木匠和他的徒弟们只吃半碗饭菜,剩下的半碗饭菜汤全部倒进馊饭馊水桶,接着又盛一大碗饭菜吃起来,同样吃掉半碗倒掉半碗。
“我老婆当时就和顾木匠及徒弟们杠上了,说我家里只喂养了两头猪,顾家的一窝猪我家喂养不起。这话羞辱得顾木匠及其徒弟们异常难堪。我赶忙劝老婆不要太计较了。
“给翻修房子的匠人和劳工们做饭的是儿子祁雄、祁俊的两个媳妇。匠人们嫌弃饭菜做得不好的话,传到两个当厨子的儿媳妇耳朵里,我的老四、老五媳妇可不惯着他们,特别是祁雄媳妇就是大厨子出身,祁雄媳妇的爸妈都是平海镇有名的厨子,祁雄媳妇的手艺自然不赖。
“大家都夸赞祁雄媳妇好茶饭,好手艺,为何单单顾木匠和徒弟们就说饭菜不好。她明白这是顾木匠故意刁难祁家人。
“祁雄媳妇心生一计,她趁顾木匠不注意,悄悄请来顾木匠媳妇蔡氏来家里,给匠人们做平海大杂烩。蔡氏不知就里,因为丈夫在祁家包工盖房子,她还以为是顾木匠让她来祁家,帮忙做这一大锅杂烩,就老老实实做起来。
“当天晚饭,匠人和劳工们都吃蔡氏做的大杂烩。
“这蔡氏的厨艺比祁家俩妯娌的手艺差远了,所有匠人和劳工们都吃不下面前盛满的这一大碗杂烩。尽管这碗大杂烩里猪肉、鸡肉、蟹肉、鹌鹑蛋等齐全,肉食占了绝大部分,但太咸太辣了,大部分劳工们只吃半碗饭就难以下咽,直呼今晚的大杂烩太难吃,他们宁愿吃干米饭或干馒头也不愿吃烩菜。
“顾木匠和他的徒弟们更是火冒三丈,只吃了几口,就将整碗大杂烩倒进泔水桶,嘴里骂骂咧咧叫个不停。顾木匠更是只尝了一口,就将一大碗杂烩摔碎在石头上。
“顾木匠以为这次抓到了把柄,大声喝骂着叫厨子过来解释,说这饭是厨子用手做的,还是用脚做的?是做给人吃的,还是做给狗吃的?
“祁雄媳妇不慌不忙的请出蔡氏,说今晚的饭是她请蔡氏专门做的,做大杂烩是蔡氏最拿手的。
“蔡氏也在大家面前邀功,说做大杂烩是她的绝活,丈夫最爱吃她做的大杂烩了,希望大家多吃点。
“顾木匠及其徒弟们此时才明白了,他们钻入祁雄媳妇设计好的套里。顾木匠更是羞得无地自容,他真把自己和徒弟们说成狗了,而他自己每天都在吃狗粮。
“恼羞成怒的顾木匠再也顾不了许多,直冲过去,挥起大巴掌,对着老婆连抽三个嘴巴子,把蔡氏打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