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玄知道,蔡金兰说的这些事,都是不得转世朝生新鬼的一般表现,就是那些可以转世投胎的阴魂,在他的肉身死亡至重新投胎的这段时间里,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新的鬼魂无处寄身,只能游荡或暂时附身他(它)物,而亡人原来的故居,是新鬼转悠的必然去处。
曹玄将这些情况告诉大家,在座的人都深以为然。
蔡金兰接着讲述。刘月英失去父母后,要比同龄孩子懂事早,快四岁的孩子口齿伶俐,语言表达能力强,记忆力好,她有时说出的话和她的一些行动,完全是大人的言谈举止,这或许是她母亲鬼魂附身的原因。
一次,洪流东去地里干活,家里只有蔡金兰和孩子们。
那天下午,蔡金兰在院子里洗衣服,三个孩子在家里玩耍。刘月英走到蔡金兰跟前,突然用洪流青的语气说道:“我在大门左侧的几个墙缝里,塞藏着六枚银元。在院子里这棵榆树的第七个树杈枝头,用油纸包着一卷钱,有一百法币。在我的卧室土炕紧挨地面最里面的一个小旮旯里,有母亲留给我的一个金簪子,一个金戒指,一对银手镯。这些东西我一直未动,你可取出来使用。”
当刘月英用小手指着蔡金兰说这些话时,蔡金兰不相信。
虽然刘月英的口气和手势都像极了她妈妈,但蔡金兰知道,洪家生活并不宽裕,洪流东父母又去世较早,没有置下多少家产,洪流青怎么会有这些值钱东西呢?
见蔡金兰将信将疑,刘月英走到大门跟前,指着左侧的石墙说:“银元就在这几个石缝里。”
接着,刘月英又走到那棵榆树下,仰起头,用手指着一支树杈说:“油纸包着的钱,就绑在那个三叉树枝中间。”
刘月英的走路,手势和语音,全是洪流青的姿势,说出的话又那么肯定,蔡金兰不得不信。
蔡金兰按照刘月英所指,在大门左侧的石墙缝里,果然找到了六枚银元,尽管这些银元塞在石墙缝里很隐蔽。
接着,蔡金兰又爬上榆树,在一根树枝和树叶遮盖得严实的杈枝上,寻到了这卷油纸。
蔡金兰打开油纸卷,里面真的包着一百元法币。
蔡金兰又随着刘月英来到东厢房卧室,在土坑底下的旮旯里,取出一个手绢包。打开一看,正是刘月英所说的那些金银首饰。
蔡金兰取完这些东西,见刘月英又恢复成孩童模样,与孩子们玩耍。对之前发生的事情,刘月英好像一无所知。
蔡金兰曾经不知不觉的被洪流青附过身,她自己却没有一点印象。今日见了刘月英被母亲附身的样子,才相信丈夫所言非虚。
洪流东接着说:“我妹妹的鬼魂虽然经常来家里骚扰我们,但没有加害任何人。而村子西头,临近郭永财家垦荒地的那片芦苇荡里,却发生了有好几个取水妇女和在那附近玩耍的孩子,莫名其妙陷入淤泥而亡的事情,叫人难以理解。”
据洪流东讲,那片芦苇荡有近百亩大小,边缘是芦苇和衰草,中间是水,水面最中间有三丈多深。在水线和芦苇荡边缘之间,是宽丈余的淤泥地,终年潮湿。
当芦苇荡湖面在冬天结冰时,这一大圈淤泥地上面,是大片白花花的冰渣。在其它季节里,都是湿漉漉的。
这一大圈淤泥地,经常往上冒水泡、气泡。这些淤泥地,表面看起来像盐碱地一样,其实比较松软。
不明就里的人和牲口,从芦苇荡边缘走过淤泥地去取水饮水,多半会陷进淤泥地里,并且越陷越深,越挣扎越陷入的快,直到完全没入淤泥地里。
一旦有人畜陷入淤泥地,一般都很难救出。若有人不死心,想救出在淤泥地里挣扎的人畜,往往连救人者也会被拖入、陷进淤泥地,同归于尽。
外地不知情况的人和牲畜,有许多在这里着了道,葬身淤泥。
本地和临近群众,知道这圈淤泥地的厉害,在取水、饮水时,都从专门铺就的台阶路面和插在淤泥里的一排排列石上走过。
尽管如此,每年都会发生妇女和孩子掉进、陷进淤泥地里而亡的事故。
葬身淤泥地的本地和临近群众,有的是不小心从列石上掉进淤泥地,有的是在这里打闹玩耍的孩子们,她们在互相追逐时,贪玩忘了有这片淤泥地,陷进,跌入淤泥地。
但是,近几年来,却在这片芦苇荡里发生了许多怪事。
有的取水妇女,好端端的挑着水或提着水桶走在台阶路上,好像突然一阵风吹过来,有取水女子就被吹下台阶,掉入淤泥地。
陷入淤泥地里的女子,应该知道不能挣扎或活动。站在台阶上的人,如果手里有合适的工具,几个人联手,会救出掉下去的人。
但掉下台阶的女子,不知何故,都会拼命挣扎,手脚并用欲挣脱淤泥地。行走在台阶上的人都来不及施救,陷入淤泥地的女子就没有了踪影。
而走过列石取水的女子,有的人仿佛被外力从侧面推了一把,就“哎呀呀”喊叫着,扑到在淤泥地里。
这样倒下去的女子更惨,有的人没有来得及爬起来,就整个身子被吸进淤泥地。而脸面朝下栽倒的女子,都没有挣扎着抬起头来,头部和上身就没入泥地,窒息而亡。
槐房村和果园村这一带的群众,在夏收,秋收和冬播期间,家中劳力缺乏的家庭,媳妇们会带着孩子到地里劳作,孩子们就会成群的聚在一起打闹玩耍。
大人们都在庄稼地里忙乎,顾不上跟随在孩子左右,一片平畴里又没有危险所在,他们只嘱咐自己的孩子,不要到芦苇荡里去,否则就打断腿这类的话,大人们就忙乎开了,只在回家吃中午饭或晚饭时,喊叫孩子们回来。
一群孩子玩高兴了,玩热闹了,就会互相追赶嘻逐,向稍远的地方跑去,慢慢地跑出大人们的视线,有些孩子就嬉闹着,来到芦苇荡捉迷藏。
南苑乡果园村和槐房村的孩子们,都知道芦苇荡里的淤泥会杀人,一般都不会涉险去湖边取水饮水,除非饥渴难耐时,才会三四个孩子作伴,走过石台阶路或通过列石去湖边饮水,然后又结伴出来。有闪失跌入淤泥地里的孩童很少。
只有孩子们打闹得忘记了东南西北,在奔跑中失去了方向,才会一时忘却危险,误入这圈吞食人畜的淤泥地。
抑或孩童们在芦苇里捉迷藏,为了隐蔽自己,不慎踏进淤泥地,这种情况也是偶尔发生一半次。
然而,最近几年里,孩童们在芦苇荡附近玩耍时,某个稍微脱离群体的孩子,会突然奔向芦苇荡,穿过芦苇,纵身跳入淤泥地,等其他孩子们追赶上去时,只能眼看着在淤泥地里挣扎的孩童被泥浆淹没。
有时,一群孩子正高高兴兴的嬉闹,一位边缘的孩童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子,飞快的跑向芦苇荡。
一起玩耍的孩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孩童已消失在芦苇丛里。等孩子们醒悟追赶过去,只能观看陷入淤泥地里的孩童垂死挣扎。
附近几个村子里的孩童,一起玩耍时间长了,都会互相知道彼此的力量、体质和奔跑速度。那个孩子速度飞快,那个孩子跑得慢,孩子们都很清楚。
叫孩子们不可思议的是,某一位平时跑动比较慢的胖墩孩童,在大家追逐嬉闹中处于劣势。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在不经意间,就猛然向芦苇荡跑去,奔跑速度奇快,起码比他平时的跑动快四五倍,连孩子群里最善奔跑的人都追不上。
这个跑向芦苇荡的胖墩孩童,就像被看不见的东西架起来飞奔,两脚要比他平时跑动,高出地面很多,有点像在飞。
待几个奔跑最快的孩子追赶到芦苇荡时,只看到胖墩孩童的两只小手还露出淤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