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姜绾?”
战霆骁轻轻拍打姜绾的脸颊。
以往的她做了噩梦,只要有他在,耐心呼唤她一定会渐入安定。
可是,今天的姜绾好像掉进了一个无边的黑洞里。
黑洞四壁,无数被遗忘的画面惊掠眼前。
在那个被剔除的记忆里,她一个人蜷缩在墙角,无助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放我走吧!”
她苦苦哀求。
可是换来的是同样卑微地请求:“只要不离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如果我非走不可呢?”
“那他们都得死。”
“不!!”
惊惧染红鲜血,填满了她的记忆。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
“姜绾?”
“姜绾?”
战霆骁接连呼唤了她好几声。
只见,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
看到跪坐在床头前,满眼心疼的他。
她愣了愣神:“我这是做梦了?”
他细细地擦掉她额头上的冷汗,轻柔的声音生怕吓坏了她:“没事,都是梦。做不得真的。”
“不,不对的。”
姜绾摇了摇头。
【我之前所做的噩梦都是前世发生过的事情。】
【所以,刚才那个囚禁我的噩梦,也是真实发生过的。】
【傅砚洲囚禁过我。】
【为了让我自愿留下,他还抓了李叔程妈他们……】
之前,她一直以为战家破产,战家上下死于非命是源自于战家内部的争斗。
可是,除了梁乾君的心有怨怼,傅敏桦和舒凡术的幕后推波助澜,傅砚洲在其中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为了得到她,他在战家破产,支离破碎的时候将她掳走。
她在乎的战家人成了他囚困她的筹码。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姜绾摇了摇头。
混乱的脑子里全是破碎的画面。
她以为她重活一世,掌握了比他人先知一步的金手指。
可到头来,却发现她所知道的不过是残破真相的一角。
那些关于傅砚洲的,前世今生都是支离破碎的。
唯一存在的,是打从骨子里的惧他,怕他……
“傅砚洲来找你了?”
战霆骁紧锁着眉头,心疼地看着姜绾的脸色在噩梦的摧残下毫无血色。
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竟然被那混蛋囚困过?
那混蛋强迫她做什么了?
姜绾重重地抹了一把脸,对上战霆骁血红的眼眸。
她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
“不关?”
“对!”
【战霆骁和傅砚洲本就不对付,我不能再说前世的事情来增加他们的矛盾了。】
【更何况,前世的事情说给今生的人听,又有谁会信呢?】
“他没来,我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姜绾故作轻松地说。
打心底里下定决心:【傅砚洲杀人不眨眼,未免前世悲剧再度发生,我必须跟他们划清界限。】
【对,和傅砚洲,和战霆骁都得划清界限。】
“战霆骁,你去另外开个房间吧!”
“你要赶我走?”
“我们离婚了,本来就不该住一块。”
“可是,你不怕节目组发现了?不怕奶奶担心?”
“我……”
【我现在更怕的,是傅砚洲发疯!!】
想到前天菜鸟驿站的大火。
那会她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现在,她很清楚的知道,驿站出事是因为她。
傅砚洲为了拦截那些对他不利的照片,癫狂地放了火。
没有人员伤亡,那是她的侥幸。
要是因此死了人,叫她如何安心?
“战霆骁,你走吧!”
她不知道傅砚洲有没有在暗处里安插人盯梢她。
她不敢拿战霆骁乃至那些关心她的人去赌。
所以:【战霆骁必须走!】
可是——
伸手推了几下,也只见战霆骁挪动了一下身子而已。
他转而到沙发上躺了下来,说:“酒店没房了。”
“怎么可能?你都没出去问。”
“不信你打电话问问前台。”
“……”
姜绾当真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拨到前台,听得前台小姐姐甜美地说:“不好意思战太太,酒店的房间都满了。”
“看吧。”
战霆骁耸了一下肩,拉了毛毯盖到了身上。
姜绾坐在床头前,眸光复杂地看着他“秒睡”的侧脸。
【这傻小子,他还不知道跟我待一块有多危险吧?】
【我该怎么让他知难而退?】
“别瞎琢磨了,姜绾,我想跟你复合的心是真的,你再怎么考验我都没有用。”
“如果不是考验,是真的会牵连你家破人亡呢?”
“之前战家危机重重你都不离不弃,凭什么认为我会在你危险的时候抛下你?”
“……”
“姜绾,你待我以诚,我回报你以真。以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哪怕是遇到危险,我也希望陪在你身边患难与共的人,是我。”
姜绾盘着双腿,抱着轻盈的蚕丝被一眨不眨地看着沙发上的男人。
明明他紧闭着眼眸,可是,她却好像看到了他眸子里的真诚。
【这傻小子,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患难与共?那可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
酒店,另一楼层的大客房里。
希雨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干脆坐起身来,发信息给姜绾:【绾绾,你睡了吗?】
【今天那快递真没问题吗?你当时的脸色不太对,要有事,一定告诉我!!】
【没事,放心睡吧,雨竹姐。】
姜绾回了信息,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星星。
S市的夜晚很安静。
萧条的马路上偶尔一辆车子开过,宛如深夜里的过客。
她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战霆骁,默默地关掉了灯。
漆黑中,熟悉的恐惧没有再度袭来。
不知是因为战霆骁在的关系,还是她没有了睡意。
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黑夜里,发着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滴滴的闹钟响了。
她眼疾手快地按掉了铃声,蹑手蹑脚地走下床。
“去哪儿?”
关心的声音从沙发上传来。
在姜绾以为某人睡得正香的时候,只见,他缓缓地坐起了身,穿上了他的定制黑羽绒。
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上墙开关,啪的一声,满室光亮。
姜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