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青兰山清风苑中。
黎志清猛然一个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等他重新入定,发现放在傀儡里的灵识已经回笼。
摸着自己的脖颈,回想起唇齿间那触感久久无法平复。
附灵这技法向来都是单向的,一旦回笼就需要另找机会重新附灵。
他是没办法隔空将自己的灵识再渡到傀儡上去的。
沈亦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此番自己还失去了对傀儡的控制,若是有个万一,她绝对应付不了。
一个起身拿起灵剑,黎志清才转身就看见自己大师兄站在身后。
这个时候,大师兄怎么会出现在清风苑中。
“大师兄?”
付远瞧见他略微苍白的脸色以及耳廓难以掩饰的潮红。
就算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是沈亦白那边出事了。
“我可放任你用傀儡,但没允许你亲自下山。”
黎志清皱起眉头,“沈亦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的灵识已经回笼,她那边空无一人。”
“阿清。”
黎志清顿住,神色变得肃穆,不知道从何时起,青兰山上的长辈都戏喊他阿狸,以对应沈亦白给他起的狸奴的外号。
本着是打趣他的意思,事到如今他也习惯了,可此时师兄却喊了他阿清。
“大师兄。”
“此时危及青兰山和大夏存亡,你不可下山。”
黎志清冷着脸,握紧了灵剑,不多时却也只能松了手,将灵剑放回原处。
“大师兄,依云年幼,对方想来对她多不设防。”
“她若是有法子,我不阻挠她。”
“谢大师兄。”
......
沈亦白没有头绪只得先撤出来,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惊慌失措之余看见眼前的傀儡静默无声,仿佛没有了生息。
她等了许久傀儡都没有动静,自己的呼吸愈发清晰可闻。似乎这万片山林,独有她一个活物。
沈亦白一脸担忧,跪坐在傀儡身前,小声呼唤,口气略带不稳,“黎志清。”
拍打掉傀儡发间的细雪,沈亦白摸了摸少年的脸颊,还是如同暖玉一般温润,可半点反应皆无。
沈亦白就这么坐着,惊觉世界安静得可怕。
此时凌晨时分,就是破晓之际。
猛然不远处发生稀碎的脚步声,沈亦白脸色一凛,直接开了天眼扫过,只看两个汉子带着刀大大咧咧的往这边走。
这个时间点,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此时她状况未定,黎志清又不知什么情况,实在不是招惹麻烦的时候。
一个使力,将傀儡背在身后,爬出去收掉绳索,在井口设置了一个简易结界,带着两人的包袱直接遁走数百米远。
好在黎志清惯爱整理,自己的东西从来都会放好,也省了她帮忙收拾的时间。
站在数百米的高树上遥望两人动静,只看他们正在翻找两人的草棚,并未在两人身上发现灵气,看来只是一般练武之人。
只可惜她只看得见动作听不见声音,要不然就能知道对方带刀找到他们意欲何为了。
总归没安什么好心,只看他们带走了略微值钱的几个瓷碗,顺带还踢了草棚一脚。
难不成是抢劫财物的,也算是识货,那一堆东西里面唯有那几个瓷碗值钱。
黎志清嫌弃那周边镇子上常用的蓝白的大碗实在难看,特地大老远去了瓷器专卖的精品屋里给她买的。
出走匆忙,她倒是忘记了那几个碗。
飞跃下树,皱着眉头看着傀儡,略微踌躇,最终下定决心直接去探查一番,她额头贴着额头,却发现傀儡的灵海空空如也。
确定黎志清已经脱离了傀儡,沈亦白内心惴惴不安,灵识被攻击的伤害小不到哪里去。
别真给她伤到了。
该死!
回想起自己烧晕了之后的可能性操作,沈亦白很难不联想到自己的天眼上去。
二师兄曾说过她的天眼有些怪异,因为他在那些天书里未曾找到过她这种天眼天赋的记载,特别是还伴有伴生体这种东西,以此还取笑过她可能不在五行之中。
因此哪怕天眼是她自己的天赋,她本人都不敢说有十成的把握了解,只能说边用边总结。
加上她莫名重生到沈夏草身上去,这一系列的怪异,到底,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两匪徒走了,小窝被乱翻一气,沈亦白带着傀儡回到原处,气不打一处来,此时周遭寂寂无声,她一人置身在这山野,心慌得可怕。
黎志清,你人呢?
沈亦白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软弱的一天,她难受的想哭。
稍稍整理了一下床铺,将人偶放在他常待的地方,合衣睡下,可她睡不着。
明明还是傀儡和她,但一切都变了。
忽地想到什么,沈亦白从荷包里掏出随身链,看着母链,继而莞尔一笑,这一笑多是自嘲。
此地偏远,早就超过了距离,哪怕是唤他,也是叫不过来的。
转身看了看傀儡,到底是想哭了,拿着被子独自倚靠在傀儡旁边,默默落下几滴泪来。
是她不好,她若是不伤了他,他也不会失去对傀儡的控制,此时就不会扔下她一个人。
......
沈依云到达芳菲井的时候入目皆是一片狼藉,眼前的情况糟糕得让她害怕。
草屋塌了一半,露出里面的摆设,很难想象前不久这里还住了人。
在井边看了半晌她都没回过神来,井里面也没人。
许久之前师父就和她解释过沈夏草的真实身份。
师父和她说沈夏草就是说沈亦白的时候,沈依云说不清有哪些感觉,但其中释然肯定占了很大一部分。
沈夏草聪慧,机智,勇敢,天赋过人,说真的,一度让她有些自卑。
试想她年纪这般小,就有如此强悍的精神和智谋,对谁都会是巨大的打击。
但若是沈夏草就是沈亦白,那就什么都说得通了。
只不过沈亦白现在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出现在了一个叫沈夏草的女孩身上,这个不是问题,修士圈里多么奇怪的事情都出现过,她完全可以接受。
现在...沈依云四处查看了一番,入目皆是雪幕,哪有人生活的半点痕迹。
草屋里的炭火也灭了许久,全都是冰凉,被子也没带走,一整个慌乱无比。
要命极了,她还记得师父那难掩的焦灼模样,于公于私,她都不希望沈夏草出事。
“哎呀,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