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越眯眼打量着她,久久才冷笑一声开了口:“母妃的算盘打的也太响了。”
“没办法,自从萧茉给祁闵修治腿以后,当初你呼之欲出的太子之位就被皇上按捺住了,若以后要兵戎相见,有了萧茉,你的胜算要大的多。”
“母妃多虑了,不管祁闵修能不能恢复正常,太子之位都不可能是他的,这已经是前朝后宫皆知的秘密了。”
祁越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轻挑着眉尾,似笑非笑的喝了口茶。
良贵妃蔑着眸光笑着摇了摇头:“为了防患于未然,你还是把她娶了吧,母妃亲自为你们操办婚礼。”
她以为她这样说祁越会高兴,不料,祁越看了她几许,猛的坐正了身子,一脸严肃认真的冷下了眼眸。
“母妃误会了,我娶她跟她的身份无关,不管她以后是何身份,我喜欢的始终是她这个人。”
他的言论让早已看破情爱的良贵妃睫毛微颤了下。
当年,她也是这么相信爱情的,可是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她爱的人却在陪别人。
她知道,此时跟她这个傻儿子争论爱情的真假毫无意义,只要他愿意娶萧茉,以什么样的形式都无所谓。
良贵妃沉默了一下,笑着拍了拍祁越的手:“行,母妃支持你用爱娶她。”
她突然转变的态度让祁越愣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
“你父皇已不再年轻了,曾不止一次向我提起过皇长孙的事,他名下的孩子里,目前只有你能帮他完成这个心愿。”
虽然这个话题不是良贵妃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但他却是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祁肃渊作为最年长的皇子,却生性不近女色,唯有断袖之癖。
祁闵修又是一个半身不遂的瘫子,成年的皇子中确实只有他最有可能拥有皇长孙。
如果是跟萧茉一起诞下这个皇长孙……想到深处,祁越情不自禁勾起了嘴角。
回过神来,他冲良贵妃咧嘴一笑:“儿臣记下了,会好好考虑的,今日天色已晚,儿臣就不叨扰了,你早些休息。”
这是祁越难得的一次对良贵妃如此客气的回话。
习惯了他平时的张扬,这突如其来的规矩到让她不习惯了。
丞相府里,自从萧文博被召进宫知道皇帝想让萧茉去西疆支援平乱之后,他对她的态度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加上祁闵修亲自送她回来,告诉他萧茉身上有伤被罚后伤势加重,皇上很是气愤,他便再也不敢提什么每日罚跪的事了。
晚膳时,慕容姝一脸开心的把萧茉叫去了她的院子,若不是她来,任何人来都请不走她。
吃饭时,萧文博一改往日的态度,笑呵呵的给她夹了满满一碗的菜。
“你说你,受伤了怎么也不说,要不是宸王殿下说出来,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萧茉不太想搭理他,埋着头敷衍的应了一声。
在兴头上的萧文博并没有不悦于她淡漠的态度,“听说你是为了救瑾王,当时我说让你俩一块儿,你还假装生气,原来是不好意思。”
慕容姝观察着萧茉的反应,看她只是默默吃饭,心里凉了一大截。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抬起头直视着萧文博:“我不喜欢他,我不想再反复强调了,这跟救不救他没有关系。”
她态度强硬,说完就放下碗筷打算站起来。
慕容姝连忙拉住她的手腕,让她重新坐了回去:“好好好,不管是不喜欢还是不好意思,你不想提我们以后不提了。”
萧茉表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萧文博。
萧文博脸色微变,吃起饭什么话都不再说了。
慕容姝见两人没有吵起来,心里还欣慰了一下。
她笑着握了握萧茉的手:“过段日子是你的生辰,你父亲的意思是大办一场,你觉得呢?”
萧茉有些无聊的拿筷子在碗里乱叉,低着头淡然道:“又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日子,有什么好办的。”
在秦山上,自从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就再没过过生日。
十岁那年,慕容守带着慕容泽来秦山看她,临走前她无意间听到了他们和师父的谈话。
她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后来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多个夜晚,她就直接去问了师父。
师父见她目光坚毅,态度认真,就把她的身世和遭遇全告诉了她。
在那之前,她每年的生辰都过得无比欢乐,在那之后,她便有些排斥生辰了,最后直接不过了。
慕容姝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
萧文博眸中放箭般抬起眼帘,冷冷的看着她:“十九年前,你母亲拼上性命生下你,是让你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的吗?”
萧茉闻言,抬头和他相视而对:“你们对我有生育之恩,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但也仅此而已。”
她故意加重了“生育”二字,就是想告诉他们,他们只是生出了她,并没有养育她,对她不要有过多要求。
“生育之恩大于天,就算你对我再不满,我也是你父亲。”
萧文博语气愠怒,一旁的慕容姝刚想劝谏,萧茉略带忧伤的声音就再次响了起来。
“我去到师父身边的时候还未满月,他一个没有成过亲的大男人被迫学着怎样照顾一个脆弱的婴孩,边学边养,把我拉扯到这么大
而如今成年的我不但不能守在他身边尽孝,还要被迫和他相隔千里
他十八年的付出不是你一句生育之恩大于天可以比过的,在我看来,养育之恩比生育之恩更大。”
这是萧茉回到相府以来,第一次跟萧文博说这么多话。
萧文博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萧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再说其他的,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