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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闵修全程都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看着,想上前帮忙,又怕萧茉不许。

他定定的看着那座一点点堆积起来的新墓和墓前卖力刻碑的人,心如刀绞般的痛。

转眼间,他失去了两个重要的人,一个是人,一个是心。

是他过于忘乎所以了,沉浸在和心上人在一起的幸福里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他是王爷,不是普通百姓,身边想害他的人数不胜数,今天这件事就是他什么都不作为的后果。

都说后宫的嫔妃都是被迫争宠的,他们这些做皇子的又何尝不是呢。

如果你受宠,会招来别人的嫉妒,一不留神就会被害死。

但你不受宠,他们更会借机除掉你,因为只要你是皇子,就是别人的威胁。

那些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人不就是这样被害的吗?

祁闵修失神想着,一滴清泪划过脸颊,他才惊觉的发现他居然在哭。

他伸手摸了一下,有些僵硬的低头看了看。

记得上一次他哭,还是萧茉跌下悬崖被传出死讯的时候。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男儿也是人,也会有情绪,不哭只是未到伤心处而已。

萧茉做好坟冢,在碑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祁闵修在擦眼。

她走到他身边,冷嘲的道:“人都杀了,还做样子给谁看?”

祁闵修条件反射的又想解释他没有杀聂长渊,但话到嘴边被他咽了回去。

既然他现在说什么她都不相信,那他能做的就是先找证据了。

“阿茉,不管你信不信,我最后再说一次,我没有杀害师父,我会找出幕后真凶,还你和师父一个公道。”

还我一个清白……

最后这句话他没有说,因为他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清白的话,她会嘲讽他。

萧茉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我们的婚事就此作罢,我希望能由你去跟皇上说解除婚约。”

祁闵修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这句话会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

“你说什么?”他愣了一下,皱眉拉住她的手臂。

萧茉不悦的甩开他的手:“我说,我们到此结束,了断干净,以后不要来往了。”

“不,阿茉,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真的是冤枉的,你不能离开我……”

祁闵修激动的将她抱进怀里,连肩膀都在颤抖。

萧茉挣扎了两下,发现越动他力气越大,只好停下动作任由他抱着。

“我不可能嫁给一个杀害我亲人的人。”

“阿茉,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找出真凶的,不要离开我……”

祁闵修将脸埋进她的颈窝,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萧茉闭上眼睛,捏紧了拳头,努力控制着微微发颤的嘴唇:“继续纠缠只会两败俱伤,放手吧。”

祁闵修再次收紧手臂上的力道,语气带着央求:“不要这样对我,阿茉,我求求你了……”

萧茉趁他不备,猛的从他怀里挣脱开来:“若再纠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看着她的侧脸,委屈的眉眼逐渐变得犀利:“阿茉,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婚事是父皇下旨赐的。”

“那又怎样?”

“你我皆为臣民,都付不起抗旨的代价。”

言外之意就是,她要是不嫁给他,就是违抗圣旨,违抗圣旨的代价只有死路一条,严重的还会连累家人。

萧茉怎么能没有听出来,她冷笑一声。

“我自然不会做连累家人的事,你若执意要娶,就娶一具尸体回去做王妃吧。”

祁闵修被她的话震住,不过转念一想,这不正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吗?

这种宁死不屈的行为,在女子当中,恐怕也只有她了。

“阿茉,你当真要如此决绝吗?”祁闵修伸手拦住想要离开的她,隐忍着心底的怒气。

萧茉推开他的手,看都没看他一眼就从他身边擦过,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烟雾中。

她之所以要让他去说悔婚的事,就是因为如果是她去说的话,多半会因为抗旨不遵而被砍头,甚至连累丞相府的人。

她还没有替师父报仇,不能死在这种事情上面。

祁闵修再怎么说也是皇帝最比较疼爱的儿子,祁肃渊藏私兵他都有意饶过,悔婚这种事应该只会被训斥几句吧。

是她太过天真了,没有想到更深层次的问题。

祁越身为太子,怎么会容忍一个实力与他相当的人存在,就算现在不除祁闵修,将来登基之后也不会放过他的。

良贵妃更是如此,皇帝在世时她做不了皇后,但她的儿子登基后,她就可以越过这个得不到位置直接登顶后宫之首。

她本来想成亲之后就奏请皇帝,和祁闵修一起去戍守边疆,远离这里。

可是他们连这几天的时间都不愿意给她,非要将她往绝路上逼。

既然他们那么想把她拉进这场旋涡,那她就只好奉陪了。

她本不想做个心机深沉的人和那些不想接触的人斗来斗去,但现在好像不能如愿了。

回到皇城的当天,祁闵修去了宫里复命,他将去到秦山时看到的场景仔细描述了出来。

皇帝有些惊讶,也有些惋惜,但这种情绪很快就被他隐在眼底。

他叹着气转过身:“聂将军年轻时功高无量,理应厚葬,朕……”

“启禀皇上,萧将军求见。”侍卫的出现打断了皇帝的沉思。

皇帝听到是萧茉来了,连忙答应:“快宣。”

聂长渊是她看重的人,如今被不清楚身份的人刺杀了,她心里一点有所想法。

若不及时给予安抚,怕她会升起别的心思。

萧茉回到丞相府后,只换了一身衣服就匆匆赶来了皇宫。

皇帝看到她发白的脸色,在她动身之前就免了她的礼。

她双手交叉于身前,站的笔直,恭敬道:“家师聂长渊已被宸王殿下斩于秦山,往后,关于他的传闻不会再有,皇上亦可安心。”

她的话带着赌气的情绪在里面,要是换了平时,早就被问罪了。

但皇帝念在她刚刚失去了亲人,并没有直接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