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一片死寂。
窗外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连风都停止了它的低语。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斑驳地洒在木质地板上,却无法驱散室内的阴霾。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那是阳台上的白色花朵盆栽散发出的,它静静地开放,似乎在为这个空间增添一抹生命的活力,却又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阳台窗边,一名男子静静地站立,他的目光穿透了玻璃,凝视着远方。
手中的烟卷已经燃烧了大半,烟圈缓缓上升,像是他心中无尽的思绪,一圈圈地扩散,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他的眼神空洞,仿佛能看到另一个世界,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生活在一个充满了欢声笑语,无忧无虑的世界。
阳台上,那盆白色花朵的盆栽静静地摆放在角落,它的花瓣洁白如雪,叶片翠绿欲滴,看到它,似乎看到曾经站在这浇水的白衣小女孩。
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但男子却听不见,他的心早已飞向了远方。
房间的桌子上,同样摆放着一盆白色花朵的盆栽,它与阳台上的那盆遥相呼应,像是在默默守护着这个空间。
桌子上散落着一些杂物,它们散乱的静静地躺着,仿佛在等待着被重新拾起,被赋予新的意义。
一名女子坐在桌前的沙发上,她手中翻阅着一本相册,每一张相片都记录不同的风景,而主角却永远只有一个,那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相册记录着她的人生,从她蹒跚学步的稚嫩,到她背着书包的活泼,再到她青春洋溢的笑脸。
只是,每一张相片上,女孩的脸都泛着虚弱的灿白。
女子的目光在每一张照片上停留,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每一处细节,仿佛能通过这种方式感受到女儿的温度。
随着相册的翻动,女子的眼中渐渐泛起了泪光。
她看到了少女脸上那虚弱的苍白,那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坚强。
她的心如刀割,那种痛苦仿佛又一次被唤醒,让她无法呼吸。
她记得她总是喜欢站在窗边,孤寂地看着窗外的世界,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却又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女子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她的声音低沉而颤抖,像是在压抑着巨大的悲痛。
【彤彤……】
那个曾经给这个家带来无尽欢笑的小女孩,她的笑容,她的声音,她的一切都已经远去,留下的只有这些照片和无尽的回忆。
他们的女儿死了。
这个事实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们的心上,让他们无法呼吸,无法逃避。
哽咽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
房间的安静被这突如其来的哽咽声打破,它像是在提醒着他们,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空间,如今只剩下了悲伤和回忆。
他和她都是医生,祖上世代从医,传承悠久,可翻遍古今中外的医书,找遍所有相关的专家,医生,都救不了女儿的不治之症。
这个事实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们的心里,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刺痛。
他们的手,曾经拯救了无数生命,却无法挽回自己最爱的人。
这种无力感,比任何疾病都要来得凶猛,来得绝望。
她想起女儿死前,打电话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妈妈,对不起。”
那声音虚弱而颤抖,像是一片即将凋零的叶子,在风中挣扎着最后的生命力。
她的心在那一刻碎了,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只能听着电话那头女儿似乎咳出鲜血的声音,她的呼吸变得微弱,直到最后,只剩下了死寂,和电话挂断后的寂静。
“本来想让你好好的活一年。”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痛苦。
他们想尽办法,也只能让女儿回光返照般,拥有一年像正常人一样健康的身体。
他们看着她笑,看着她跳,看着她重新找回了生活的乐趣,还上了一个他们想都没想过的大学。
可是,他们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借来的时间,是偷来的幸福。
她想起女儿那天得知自己病并没有好,一切都是父母的谎言,悲伤,绝望,愤怒离去的模样。
她本想让她无忧无虑的活一年,选择了隐瞒,直到看到女儿愤怒的脸,她才忽然意识到错了,错得离谱。
【我们想方设法给了她一年的健康。】
【却没告诉她时间。】
【她以为时间有一生那么长,所以按照一生的尺度规划未来。】
【可是,一年将近,她即将死的时候,才忽然得知,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
【一年的努力成为笑话。】
【那是多么绝望?】
那时,她还很年轻,正是花一样的年龄,却要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
还记得,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她的脸上表情复杂,悲伤,愤怒,还有青春期的叛逆。
……
最终,女儿死了,留下的只是悲伤。
她的房间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她的影子。
她的笑声,她的哭声,她的一切都还在这里,却又那么遥不可及。
他们用工作麻痹自己,试图在忙碌中忘记痛苦,却发现无论多忙,那份痛始终如影随形。
医院的工作很忙,女儿的葬礼后,到今天才抽出一天的时间,整理女儿的遗物。
他们站在房间里,看着那些熟悉的物品,心中涌起了无尽的哀伤。
她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女儿的日记本。
她一页页地翻看着,每一页都记录着女儿的喜怒哀乐。
她看到了女儿对生活的热爱,对疾病的恐惧,还有大病初愈的兴奋,以及得知真相后的绝望。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日记本上,模糊了字迹。
……
他们整理着女儿的衣物,每一件都承载着女儿的记忆。
他们看到了女儿第一次上学穿的衣服,第一次参加舞会的礼服。
每一件衣服都像是一段旅程,记录着女儿的成长和变化。
每一次的成长,都似乎在向死亡迈进一步。
他们把女儿的玩具,书籍,还有那些小饰品都收进了一个箱子里。
他们知道,这些物品对他们来说太过沉重,它们会不断地提醒他们失去的一切。
但是,他们也知道,这些物品是女儿存在过的痕迹,是他们无法割舍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