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祖见屋里已没人,抽身把门关上。
对着正坐在床上的尤昔年笑着说:“娘子,春宵难得还是早些歇息了吧。”
尤昔年听到了刚才的动静,知道秋桐没有成功让他喝下这香盈袖,心里有些着急。
镇定心神说道:“夫君,今日迎亲也甚是劳累,喝了交杯酒成了礼才好入眠。”
孙绍祖一阵心里冷笑:一个个尽想着灌醉我!
索性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无需那些虚礼,那拜堂都错过时辰了,你不还照样是我孙家妇么?”
孙绍祖虽然心里有些犹疑,西平王突然来造访是不是与贾府有关,
但现在也没证据怪罪到迎春头上了,但是从迎亲到现在,没有一件顺心的事!
孙绍祖只是觉得憋气!但是好歹人是在自己眼皮下面。这是跑不了的!
“夫君说的是哪里话,哪有夫妻不喝交杯酒就洞房的?这酒自然是要喝的。”
见尤昔年坚持要自己喝酒,
孙绍祖索性一把掀开了尤昔年的盖头,尤昔年一惊!抬眼正看到站在面前的孙绍祖!
不但五大三粗而且眼神阴沉,满脸横肉!
尤昔年倒吸了一口气,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孙绍祖一见迎春的真面目,果然是细皮嫩肉粉琢玉雕的大美人!
但是刚刚她让自己喝酒的心思,暴露了她原本不想嫁给自己的真相。
于是孙绍祖盯着迎春冷笑道,“如果娘子非让我喝下这酒,就不怕我醉的不省人事,错过了今夜好时辰?”
尤昔年一听,心里一惊!
但强装镇定说道:“那是哪里话,一杯酒岂能灌醉夫君你的?”
孙绍祖瞅着在红烛下花容月貌的尤昔年,心想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今晚是跑不了了。
“你虽说是贾赦的女儿,那为何荣府那边三番四次前来作乱亲事?
难道是你成心不愿意嫁给我前来戏弄我?”
“夫君这是从何说起?何来戏弄一说?“
尤昔年站起来,和孙绍祖拉开距离。
“我出嫁这事的确是做的不够体面,只是家中不比往日夫君也是知道的。
另外家中子侄又多难免有些怨言。何必在意那些?
请夫君放宽心胸,不可因小事误了今后的幸福!”
孙绍祖听完尤昔年这番话,鼻子里哼了一声,
斜着眼看了看那两坛酒说道:“呵呵,那你可知道这酒是怎么回事?”
“这酒可不就是上好的佳酿么?”
尤昔年瞪大眼睛假装不知道的问他。
“如果照你所说,这酒便是你也能喝的了,娘子何不先来喝上一杯?”
孙绍祖端着那酒杯走向尤昔年。
反正他得不到财物,一定要好好在迎春身上补偿回来!
他以为迎春此刻一定吓的花容失色,再讲如何联袂东府的贾蓉实情都一一说出来。
然后就任凭自己发落。
没想到,面前的这个新娘子见他过来,
竟然十分镇定的接过了他手中的酒杯,说道:“夫君,看来是不见我喝下这酒自然是不会高兴的,
既然如此,我且喝了它,只是我酒量不佳,半杯尽心。”
说完,真的当着孙绍祖的面,将把香盈袖喝下半杯来。
孙绍祖一看,心里不禁有些诧异!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那天自己明明见到孙家伯母两口子真的是醉的不省人事,事后又百般求他饶了偷酒之过。
明明这酒是有问题,但为何面前的迎春竟然主动喝下了半杯酒!
显然,喝下这半杯酒的迎春表情有些不悦,按道理说孙绍祖此刻也赶紧主动去喝下剩下半杯来认错。
但是他想等一等,目的就是想看看迎春有何反应,可是他哪里知道尤昔年为了以防万一,特意让李凝道给了自己解药。
刚刚没想到孙绍祖一进来就撵走了秋桐,尤昔年赶紧假装摆弄耳环借着盖头的掩饰吞下解药。
于是他假装一边脱下外袍一边说道:“这酒是我多虑了,今后你要是对我一心不二,我自然好生待你。”
“何为一心不二?”
尤昔年正色问道。
“实话给你说了吧,我知道你嫌弃我是个粗人。但现在你父亲朝堂之上不得势,我在京中自有一番势力。
那些王侯自然也要给我几分薄面。你父亲既然想让我为他撑腰,我们就是坐在一条船上的。
你姐姐是贵妃,今后少不得替我多去走动走动,如此这样我便好好待你!”
孙绍祖一口气说完,看这迎春的表情有何变化,
最好是这个女人听完这番话就哭起来,这样她就牢牢的掐在自己的手掌心里了。
没想到,面前的尤昔年轻笑一声。
孙绍祖脸色一沉:“你为何发笑?”
“我是笑你娶亲原来是为了这个呀!”
尤昔年不由讽刺道。
孙绍祖没听出来,尤昔年这话其实已把自己择出来了。
“你懂什么?大丈夫建功立业本就是理所应当,再说你父亲那边早已捉襟见肘,他不但要买那些古董还要养活一群小妾们,
要不是之前我送去的五千两银子,恐怕现在你家那些下人都要遣散了!你嫁给我岂不是幸运至极?”
越听这孙绍祖说话,尤昔年越感到恶心,黑的说成白色,要不就是市侩算计之语。
“银子的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似乎是贵妃妹妹的身份才让你如此费心。只怕日后可能会让你失望了!”
说完,尤昔年转身不再看孙绍祖。孙绍祖见迎春油盐不进,立刻翻脸!
“啰嗦什么废话!你还当你还是贾府的小姐么!实话告诉你!就今晚伺候不好我,
明日你就给我下厨房做饭去!”
恼羞成怒的孙绍祖走过来要抱尤昔年,尤昔年早有防备灵巧的一闪,
心想这人果然是个混横之徒,来硬的恐怕自己会吃亏。
于是马上笑着说道:“怎么夫君就恼了呢?别忘了今晚是你我新婚之夜。
况且这半杯酒你还没喝呢!”
孙绍祖早已失去了耐心,此刻心里又着急,又伸手准备搂住尤昔年,
口中说道:“娘子你喝了就够了,快从了我吧!”
尤昔年再次闪过后,突然身子一晃,赶紧扶住桌子!
举手扶住了额头,口中说道:“怎么回事?此刻头晕的厉害!”
说完伸手推开了窗户!
孙绍祖大喜!
看来尤昔年果然醉了!“娘子你醉了!待我扶你上床。”
孙绍祖伸手又关上了窗户!
这一切被房梁上埋伏的人看的是清清楚楚!
“你你你不要过来,我现在头晕的很!”
尤昔年说完,假装有些趔趄的走向床铺,身子一软便躺在了床上。
孙绍祖一看心花怒放!正准备跳上床去,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刺痛!
“哎呦!”
伸手一摸,竟然什么都没摸到!
但此刻背后火辣辣的疼!
这是什么东西蛰的自己?
算了!不管了!床上的美人要紧!
于是又要扑上去,突然尤昔年一闪开翻身下床后,伸手抽出头发上的金钗刺向孙绍祖!
孙绍祖到底是习武的人,猛然一闪,但是手臂还是被划了一道!没想到这个金钗也是一把利刃!
看着自己胳膊上血流如注,
孙绍祖彻底勃然大怒:“好啊!连你也来骗我!你们贾府的人没一个好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竟然一只手卡住尤昔年的脖子,将她推到桌子边上,另一手胡乱撕扯尤昔年的裙子!
尤昔年用力挣扎,她知道这人真的是疯了!
顾不上许多,立刻准备拔出腰中的短刀!可没想到因为腰带被孙绍祖乱扯衣服,腰带一时束的太紧,
竟然裹住了那把刀!
就在这里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只利剑破了窗纸,直直飞向孙绍祖的面门!
孙绍祖赶紧闪身躲开!
没想到第二只剑又飞了过来!
孙绍祖就地打了滚!险险躲开!
但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第三只箭已到了他的胸口!
孙绍祖知道这次无论无何都躲不过去了,于是闭上了眼睛!
就这千钧一霎之际,突然又飞来一把细长闪亮的匕首“嗖”的一声,将那第三只箭击落在地!
紧接着孙绍祖听到自己的坐骑长长的一声嘶鸣!
不好!竟然有人来偷自己的坐骑!
如果坐骑要是有问题,明天自己就根本不用比武了!
孙绍祖赶紧爬起来后,先狠狠的看了尤昔年一眼:“你且在这里给我等着!”
说完冲出门去拿自己的长刀,奔去马厩查看!
尤昔年这时几乎喘不过气来,一手扶着桌子让自己尽快镇定,一手哆嗦着慌忙整理着被孙绍祖撕烂的衣服,
这时新房的大门“咣当”一声被人踢开,尤昔年毫不犹豫的抽出了身后的最后那把短刀!
没想到,她看到的是不是孙绍祖,是登勇.....................
登勇进来第一眼看到的情形,屋里地下一片狼藉,
尤昔年衣服凌乱脸色苍白颤抖着拿着短刀对着的竟然是自己的胸口.............
见到闯进来是登勇后,尤昔年先是一怔!
“当啷”那短刀掉到地上,泪珠滚滚而下!
此刻,登勇耳中只听到自己的急促心跳声,几乎跃出喉咙,听到那短刀掉落地上的声音后,
再也把持不住自己,箭步上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尤昔年被登勇抱住的那一刹那,闭上双眸,这才知道自己终于知道安全了,
软软倒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那酒,那酒他竟然不喝............”
登勇双臂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尤昔年!用来表达自己的愧疚。
登勇伸手拿起她旁边的一件长袍,
将尤昔年裹住低声对她说:“我先送你回府衙!”
尤昔年泪目看着他后点点头。此刻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般,
登勇没料到这孙绍祖居然不喝香盈袖,换酒这里面的环节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正因为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正在房梁上的他见到尤昔年推开窗户,紧接着孙绍祖伸手关上。
听到里面隐约说话声,似乎孙绍祖一直保持着很清醒的状态,他立刻决定提前结束计划,务必救尤昔年出来。
他的手下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果然跟着登勇闯了进来!
但是见到她刚刚遭受了孙绍祖的攻击,显然是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此刻跟着登勇前来手下进来禀报:“大人,那黑衣人果然出现了!“
“可是刚才在马厩那人?”
“正是!他骑马将孙绍祖引了出去了!我们守在后门的人立刻跟上!”
“做的很好!”
登勇说道:“我先回府衙一趟,务必不要放过他们!”
那个侍卫又道:“大人!还有一事,孙绍祖那匹坐骑倒在地上,恐怕明天孙绍祖明天用不了此马了。”
登勇说;“派人将这个府里的人都唤起来,一一审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侍卫退下后,登勇带着尤昔年走了出来,这边侍卫将他的马准备好,他先扶尤昔年坐好然后自己翻身上马。
快马加鞭一路往府衙疾驰而去.................
此刻,孙绍祖用力抽打着自己身下的马,追赶前面的黑衣人!
自己出门追的时候还拎着一把长刀,刚刚放箭八成就是这人!
孙绍祖不禁的咒骂起来,这个贾赦让自己摊上这亲事,简直就是花钱买罪受差点连命都丢了!
回头一定要找那贾赦好好算账!
孙绍祖准备大喝一声!让那人停下来。
没想到那黑衣人在前方勒马后,竟然拿出一把细长匕首晃了晃,指向左边。
孙绍祖一愣,刚才有人连发三只利箭,差点要了自己的命。正是这把匕首救了自己!
这把匕首的主人竟然就是前面这人,再回头看看后面紧追的人!
孙绍祖决定跟着这黑衣人拍马向左驶去!
刚刚驶出一里,快要到城外的时候,熙熙攘攘有说话的声音,
只见前面有人正在运泉水,一个个大桶准备从长长的大板车上滚下来!
刚滚落了几个,那黑衣人飞快打马越过,紧跟着孙绍祖也双腿用力夹紧马肚子越过了那几个大桶。
那黑衣人此刻和孙绍祖距离很近,显然他是在放慢速度等着孙绍祖。
见孙绍祖也越马过来,那黑衣人便突然冲最前面正在嚼草的老牛甩了一个长鞭,响亮的声音顿时划破黑夜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