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飞每天推着独轮车,往乞丐聚居的旧宅子送一日三餐。
这群乞丐中,他跟年纪最大的老孟头特别亲。
老孟头瘦骨嶙峋,一脸沧桑,目光慈祥,很像周小飞过世多年的爷爷。
一次闲聊的时候,老孟头跟周小飞诉苦:“常老板的特效药好是好,可我年纪大了,受蚊刑实在是难熬啊!浑身又痒又痛,动也动不得,想死的心都有……”
周小飞听得心头难受,眼中掉泪。
转眼,又轮到老孟头代刑,那天就只有他这一单业务。
周小飞给大伙送来晚饭后,不声不响地把老孟头拉到僻静处。
从怀里掏出一个鸽蛋大小的黑色药丸,放进他手里说:“老孟头,你快吞下这药丸!”
“这是……”老孟头满脸疑虑。
“这药叫做蛇见愁。”周小飞说:“我爹是山里的蛇医,这药是他按古方配制的,吃了这药,三天之内,无论多厉害的蛇都不敢近身。你想,毒蛇不敢近身,小小的毒蚊子还敢叮咬你?”
老孟头大喜:“这可是宝贝啊,我吃,我这就吃。”
说着,一骨碌吞下药丸。
当晚,手脚被缚的老孟头赤身躺在行刑的木床上。
一团黑雾般的毒蚊嗡地扑来,又嗡地四散开去,不敢近他身前。
老孟头乐了,蛇见愁确实管用,嘿嘿!
次日一早,蚊刑结束。
几个穿戴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衙役打开房门,进入密室。
老孟头呼噜噜打着响鼾,睡得正香。
再看他身上,不落一个蚊子,没有一个被叮咬的肿块。
听说这事,马六大惊失色。
慌忙查看一番后,禀报蚊县令。
蚊县令恼羞成怒,骂道:“这老东西真他妈邪乎!既然蚊刑奈何他不得,就赏他40大板,给我往死里打!”
可怜老孟头,挨了雷霆万钧般的40大板,当场鲜血四溅,一命呜呼。
常五带着几个乞丐前来,问明情况。
找来一块白布,盖在老孟头身上,让把他抬回旧宅子。
不久,周小飞推着独轮车过来,招呼众乞丐吃早饭。
谁也没动,都跟木头人一样呆立着。
周小飞一脸纳闷,凑上前想要问个究竟,这才发现血肉模糊的老孟头。
知道周小飞跟老孟头感情好,一中年乞丐告诉他,老孟头代刑时毒蚊不肯叮咬他,激怒了蚊县令,改罚40大板,把他当场打死。
周小飞泪如雨下,悔恨莫及。
常五翻找出一床旧草席,命人将老孟头的尸体裹了埋掉。
周小飞见状,连忙说:“老板,给老孟头买副薄皮棺材吧。”
常五冷哼一声,不耐烦地回道:“店里最近生意难做,我哪有闲钱买棺材。”
周小飞心中一阵悲凉,咬咬牙,找来一辆板车,把老孟头的尸体抬上车。
然后,他推着板车缓缓走上街头。
来到一处空地,他扑通跪倒,眼眶泛红地哭诉:“各位大爷大娘、叔叔婶婶,老孟头一生孤苦,如今去了,连副棺材都没有。我周小飞实在不忍心,求各位好心人发发慈悲,出点钱,让老孟头能有个安息之所。”
上前围观的人不少,却没人出钱相助。
斜对面的一家店铺,招牌上醒目地写着胖包子三个大字。
刚出炉的包子热气腾腾,个头饱满圆润。
轻轻一咬,薄如蝉翼的面皮破开,鲜美的馅料瞬间溢出,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一旁大锅里煮着豆浆,翻滚着细腻的泡沫,新鲜热乎。
李少华带着苏落颜,走进胖包子铺,点了一屉包子和两碗豆浆。
吃完早餐,两人在街上闲逛,无意中看见跪在地上的周小飞。
听着周小飞的哭诉,苏落颜直掉眼泪。
李少华看了看板车上老孟头的尸体,问周小飞是怎么回事。
周小飞哽咽着,把老孟头代受蚊刑,被打致死的经过一五一十道来。
李少华沉着脸听完,摸出一锭纹银,放在周小飞面前。
对于新来的县令推行蚊刑,李少华略有耳闻。
通常被施刑者,都有盗窃、斗殴、欠债不还等行为。
真没想到,常五竟开发出雇乞丐代受蚊刑的业务,还闹出了人命。
把苏洛颜送去盛世洛华酒楼后,李少华前往县衙找高捕头,想问问情况。
不曾想,门房回复,高捕头已经辞职。
于是,李少华前往高家。
扣响门环,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小巷中回荡。
喵呜!
墙角暗处的一只狸花猫,快速窜上屋顶。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
高严面容略显憔悴,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坚定。
“李老板,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辞职了,我特地来看看。”
高严侧身,让李少华进入院子。
院里种着几株松柏,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茶室,两人相对而坐,
高严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新来的蚊县令,一上任就排除异己,我只能辞去差事。”
“汤师爷呢?”李少华问。
“汤师爷早就辞去差事,前往顺州府投奔司马大人。”
“哦,高兄有什么打算?”
高严笑道:“李老板家大业大,不知能否在你那里谋个差事?”
“这个容易,随时欢迎,呵呵!”
……
当晚,被施以蚊刑的有3人,都是代为受刑的乞丐。
他们被捆绑手脚,仰面置于床上,动弹不得。
很快,3人身上落满一层“黑雪”,密密匝匝,奇痒难忍。
蚊县令酒足饭饱后,回房倒头就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阵突如其来的奇痒窜遍全身,将他从梦中惊醒。
月光透过窗棂,斑驳地照在身上。
蚊县令惊恐地发现,自己全身赤裸,身上密密麻麻地布满蚊虫。
它们正贪婪地吮吸着他的血液,带来一阵阵刺痛与瘙痒。
蚊县令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手脚被缚,丝毫动弹不得。
试图张嘴呼救,嘴里却堵着一团破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在他旁边,还躺着3个受刑者。
都跟他一样赤裸全身,手脚被缚。
嗡嗡作响的蚊虫声,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催命符,在蚊县令耳边不断回响,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双眼圆睁,满是恐惧与难以置信。
心头疯狂而绝望地揣测着,究竟是哪个挨千刀的如此大胆,竟敢对老子施以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