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敬。”
听到声音，裴敬侧头，见顾大人醒了，裴敬紧绷着的神经这一刻也放松了下来。
“大人，你醒了。”裴敬扔下棍子赶紧爬过去查看。
看向狼狈不堪的裴敬，顾桓抬起右手，轻柔的擦拭裴敬脸上的泪水，声音有些嘶哑，“可是吓坏了？”
裴敬点头，又随即摇头，“要不是大人用剑缓冲，又正好树替我们挡去了冲击，咱们估计也是一趟肉泥了。”
“我们命不该绝。”顾桓放柔了声音，裴敬明显是被吓坏了。
下落中心里有估量，会受伤，但损伤不了性命，显然她不懂武，确实被吓的不轻。
“大人感觉怎么样？”
裴敬有些紧张，“我看不出大人是摔伤脱臼还是骨折，不敢乱动。”
顾桓闻言尝试动了动身子，确实伤的有些重。
“无事，你无需担心。”
裴敬眉头紧锁，她知道大人伤的严重，无事怎么可能这幅样子，他是怕吓到自己。
裴敬“嗯”了声。
见已是下半夜，裴敬拖着伤腿，把门口干枯的树枝当柴火取了些回来，用火折子引火，半晌后，狭窄的空间里这才亮起火焰。
周遭视线也适应后越来越清晰。
在黑夜里看不清彼此面容，只能瞧出个轮廓，如今亮了起来，顾桓看去，不由忍住笑意。
裴敬头发披散，凌乱的用根树枝别起来，脸上更是犹如花猫，原本白净的衣裳也是又黑又绿，脏乱的紧。
此处应该是个土坡的小凹，不大，身后就是土泥草坪，凹口处许多干枝遮挡。
裴敬燃了火，赶紧查看顾大人伤势，还是有些发热，好看的唇型像涂了胭脂，格外的红。
“怎么了？”顾桓浅笑看向裴敬皱眉用微凉的手摸着自己额头。
对于她的靠近，不感觉排斥，反而有几分雀跃。
“烧的厉害，大人，你先睡会儿，等天亮我再想法子找人群，有人住，就能找到大夫。”
顿了顿，又记起自己挎包里还有锦春给的肉干，赶紧拿出来，“还好还有些肉干，我烤一下，大人吃些。”
看着裴敬绑在腰间的布袋，挂绳应该是下坠的时候扯断了，如今被绑在腰间，细瘦的腰被绳子勒的从宽松衣裳下现了形。
“大人快吃点，你病着，补充些力气。”裴敬用棍子烘干下散发了些许香气。
顾桓接过，“这是崖底？”
“嗯，七叶阁的人已经离开了。”顾桓看向顾大人，有些愧疚，“我听到七叶阁寻来的人，为首的叫戈萨。”
“用软鞭被大人拽下崖的那人他们叫他丰寿，说这次派了二十多个银叶杀手，那些杀人似乎根据叶子和穗子分等级。”
说完裴敬从怀中掏出两个银叶坠子，上头挂着不同颜色穗子。
“这是打斗中我捡到的一枚，另一枚是我从落崖摔成烂泥旁捡到的。”
顾桓接过两个银叶穗子，就是略大些许的普通的叶子形状，唯一区别是下端穗子颜色不同，一白一红。
“好，我届时会查，你的腿伤了吗？”裴敬几乎没怎么动，哪怕动的时候弧度很小，若非她递肉干起身走了几步自己都不曾察觉。
裴敬点头，没什么可隐瞒的，“应该是磕伤了。”
顾桓收起银叶身子更直了些许，面色有几分凝重，朝裴敬招手，“你过来些，我替你看看。”
裴敬看了看顾大人神色，迟疑过后慢慢挪了过来，“那条腿？”
裴敬有些不好意思，“左腿。”
顾桓愣了下，笑了笑，“年前伤了右腿，这会子又换了左腿。”
裴敬窘迫的看了一眼顾大人。
顾桓手指蜷缩了些，吐出一口气，耳根发热，“我，我替你看看。”
裴敬点头，乖巧的坐好。
顾桓小心挽起裴敬裤脚，白皙光滑的一截展现在了眼前。
裴敬有些不好意思，感觉有些尴尬。
顾桓目光沉了沉，再往上，裤腿被挽到膝盖处，膝盖及小腿位置大片淤青，有些渗血，红肿的厉害。
“你忍一下，我摸摸骨头可有受伤。”
顾大人清冷好看的声音响起，裴敬应下。
随着顾大人修长的手指按压腿骨，裴敬倒吸一口凉气，眼泪不受控制啪嗒掉了下来。
眼泪正好落在了顾桓手背，懵了一瞬，顾桓抬头看向裴敬，目光有些无措，“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
裴敬擦了把泪，见顾大人这副表情，摇头，“没有，就是突然太痛，一时没忍住。”
“没伤到骨头，有些错位这才红肿，你忍一下。”顾桓紧抿唇有些自责。
若不带她出京也不必受这一遭。
就她一人留在京中自己也不大放心，几方应该有所察觉了，自己若不在京护着她免不了被试探。
带出来才出京不过两日便伤成这般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裴敬点头，顾大人比自己伤的还重，刚醒来还得替自己正骨，她不能再拖后腿了。
“好，有劳大人了。”裴敬紧咬下唇。
随着“咔嚓”一声，裴敬痛的闷哼，腿上依旧剧痛，痛意逐渐缓解下没有了之前肿胀的痛意。
顾桓抬手捧起裴敬的脸，替她擦去眼泪，粉嫩的双唇因隐忍痛意下被咬出了血珠。
这般痛也只是默默流泪，若是顾梦早就哭的厉害，哪里会像她这般隐忍。
“有我在，哭也没事，我不会笑话你。”
裴敬懵了半晌，顾大人突然捧起了自己脸，替自己擦拭了方才因为痛意的眼泪，还顺手在自己唇上轻拭。
脸上似有茧意，手指温热的触感，让裴敬心头一悸。
顺着顾大人手看去，应该是方才被咬伤的唇出血了。
裴敬伸出舌头抿了下，口腔中随后充斥着铁腥般的腥味。
顾桓手指绻了绻收回了手，“离天亮还两个时辰，睡会吧。”
顾桓看向有些局促的裴敬，抿了抿唇，不能逼太急，她比较敏感，去年因为自己不懂造成的误会让她对自己半年了也未彻底放下心。
这两个月来虽说恢复了些许信任和亲近，但他能感觉的到，还不到她彻底当自己人的地步。
让他也曾生过向白歆请教的心思，又想起他所图与自己一样，怕也是不肯多说。
裴敬又查了查顾大人，见他除了大热也不出声，也不清楚他伤的程度，只能做罢。
挨到天亮再出去寻大夫，也不知道锦春大哥他们逃出去了没有。
顾桓醒来的时候，见怀中少女睡的安静，或许是冷，往自己身上不由更贴的紧了些。
感受着身侧的曲线，顾桓苦笑，本就伤的难受，如今更甚。
浅笑拢了拢，往后还不知道还能不能这般拥着她，虽知晓非君子所为，但有些欲念非圣贤书能破解的。
看她似乎动了动，顾桓阖上双眼，摊平睡了下去，感受身上紧抱的手似乎紧了紧，随后撤了些。
适时睁开眼，看了过去。
裴敬面色通红，醒来发现自己抱着顾大人，几乎贴在他身上，好在他还没醒来，刚准备撤手似乎惊动了他，便见顾大人睁开了还有些惺忪的睡眼。
或许是因为受伤，也或许是因为刚醒，他眼神格外柔和，仿佛一汪清泉中倒出自己影子。
裴敬闪电般撤回自己的手，格外尴尬，“大，大人。”
喜欢顾大人因发热本就殷红的脸颊沉了沉，半晌吐言，“既然抱了你，待回京我便通知府中向你提亲。”
裴敬被吓傻，明显是自己抱的他，还要大人负责，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裴敬吓的后退了一步，赶紧红着脸摆手，“没有，大人，不必，应该是昨夜冷，不小心的，没关系，不必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