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有一个考上恒德高中机会的妇人，向恒德高中花了八十块的报名费。
陈钧才知道，母亲为了自己所做出的这些，都是徒劳。无论是自己的内心，还是自己的成绩，都不允许自己享受恒德高中的优惠政策。
“人生的道路上总有一些失败的时候，对吧？”
陈钧才想到这些，知道自己白白付出却一无所得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人的一生就是交杂着失败或成功的矛盾结合体。
而现在，他要抱着母亲的期待，去参加一场必败的战斗。他的心情，又怎能不动摇呢？
神明给自己的两条道路，都不完美。
考入恒德，意味着自己将如行尸走肉一般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失去除了亲人之外的一切事物；考入一农中，意味着自己终有一天，会因为兄弟义气，身死异乡。
“当初对着神明，为了维护自己心中的理想，而反驳那位自称是至高神该亚的神明的自己，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大傻瓜啊！”
可是，只要能够实现梦想，即使是死亡，化作土灰，想必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周日，太阳初升。
这一天，他辞掉了育蕾补习班的课程，来到恒德高中参加考试。看着身边的母亲，心中升腾起无尽的愧疚感。
可为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要和兄弟们一起学习的梦想，总有一些东西要失去。
“真热闹啊。”
陈钧才看到，恒德高中的大操场上，同样挤满了人。因为自己的家距离恒德高中依然很近，所以只要步行十来分钟就能到达那个地方了。
和母亲简单告别之后，陈钧才四处走走，试着寻找班上的同学们。
可在人山人海之中，想要找到班上的人，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困难。
“哎，小钧，你也来考试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钧才停在原地，试图寻找声音的源头。
“大哥！我们在这呢！”
直到看到一双白净的手，陈钧才才找到那些班上的同学。他们簇拥成一个小团，方便聊天交流。
陈钧才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集体，心里很是高兴。可真的到了他们身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先前招呼自己的两个人，陈钧才也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孙瑞浠和袁靖博。
“啊，大家都来考试了啊。”
“是啊，小钧，你有信心能过吗？”
“呃，不好说。还是得看看题的难易程度吧？简单的题多就有信心，难的题多就没信心。”
果然，即使来到这里的同学再多，和自己聊天的，还是他们几个啊。
陈钧才也注意到了，一旁的侯姝含，系着双马尾站在一旁，和班上讨厌自己的男生们聊天。
姚姝冰站在一边的角落里，没有说太多的话。没有王欣研和张钧然在她的身影旁边，果然变得少言寡语起来了。
没有刘祈作为我的同桌，想必我也会变得这样少言寡语起来吧？
陈钧才想着，他在这一刻深刻的体会到，正是因为朋友的存在，自己的性格，也随着朋友的存在得到改变。
是的，正是因为渴求朋友，渴求外向。他才不要走向恒德高中，过上行将就木般的生活。他始终相信着，一农中的未来预示着的死亡结局能够得到逆转。
“小黑，你也要考恒德高中吗？”
“嗯，是啊。”
姚姝冰今天有点恍惚，想来她也是被逼迫考恒德的一员。
让她好好地安静一下，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没有恒德高中的话，我们会去哪里呢？”
“不知道。大概会去兴中吧？亦或者去正兴高中。”
陈钧才发现，自己无意间的三言两语，将三班小集体的气氛搞僵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如果能考上恒德高中的话，我还是很期待和大家成为同学的一天的。”
“不就是被逼迫着学习嘛，越是这样就越应该学出个好样子来，嘿嘿……”
“有朋友在叫我，拜拜啦！”
陈钧才慌张地挥挥手，夹着尾巴离开了。
“啊，刚才真是狼狈啊。”
远离了小集体之后，陈钧才找到了一片相对空旷的地方坐下歇息。他发现，恒德高中的大操场，不仅有塑胶跑道，还有草甸的存在，坐在上面软乎乎的，很是舒服。
“去找找育蕾补习班的朋友们吧。”
反正他也不觉得自己能考过，就这样吊儿郎当地度过今天吧。
没走几步，他就感受到了一股很强的推背感。这感觉让他欲仙欲死，不自觉地向后猛地一看：
“你好，你也来考试啊？”
“罡哥？是你啊？”
他不明白，那个在校前五十名榜单的人，居然会到这里来参加恒德高中的考试。
“怎么，想问我到这考试的原因？”
陈钧才点点头。
“当然是为了冲击免费名额啊。”
“那要冲不过怎么办？高额学费不是开玩笑的！”
牟正罡听到陈钧才的话语，捂着肚子大笑：
“你小子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啊？听好了，只要我能考上一中，高额学费就不用交了。”
陈钧才这下，才真正注意到两个人真正的差距：他已经是一中保送生了，而自己距离一中还是那么地遥不可及。
“啊，开始集合了。”牟正罡快步走着，走了一段距离后又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身后的陈钧才：
“你也要加油啊。”
“好！”
转眼间，陈钧才就已经坐到了教室里，开始恒德高中的入学考试。这一次或许不是他答得最好的一次，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次是他最不紧张的一次。
“可恶，到此为止了吗？”
他看着自己的试卷，大片大片的空白，露出了无比绝望的表情。如果监考老师看到他，就知道这家伙是来给自己送报名费的。
可对于陈钧才来说，他正在练习自己的演技。他明白，必要的演技练习，是不让母亲怀疑自己的表现。
三个科目的卷子上，选择是瞎蒙的、填空是瞎写的、作文是有感即发的。
直到走出考场的那一刻，他还在回味着，恒德高中食堂的美味餐食和自己有感而发写出来的语文作文：
“人的一生，总是会存在着失败和成功，人作为矛盾体，化作高级的智慧生物，降临在魔物遍布的真星大地，生来就知道自己死亡，化作土灰的命运……人能选择的道路有很多种，但真正选择的道路，长远来看只有一种，那道路的名字，就是你的父母，你的家人赐给你的名字。”
“我自乡村北望，
不忘昔日兄友情；
想尽万法见兄友，
上下思绪舞，
恒定不改思慧心，
德行兼备为何离去？
怎能忍心别故乡
拉过行囊，
汪汪汪！”
最后，以诗句作结，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而在母亲面前，表演的戏也十分出色。果然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
结果，他果然还是没能踏入恒德高中。不通过三个字，打击了陈钧才一家人。
“恒德高中考不上，你还能上哪儿去啊？”
“我会努力，考上一中和兴中的。”
面对母亲的质问，陈钧才在悲痛（喜悦）之中，立下了让父母不再悲伤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