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先生坐在船头,端着一杯茶,乐呵呵地看着令狐晓。
“安排妥当了,先生还有什么指示?”令狐晓没有坐下,先问伍先生。
“你不问去哪儿?”
“都晚上了,先生这么急切地要求出发,顺流而下,要不是回青岩镇,要不就是去杏子林。”令狐晓猜测着回道。
“你真不担心夜航?”伍先生反问道。
“当年去西州,是逆水行船,都夜航了。这些年,船工们从来没有懈怠,每天精神满满的。百花镇、青岩镇和杏子林这一段,他们更为熟悉,夜航没有问题。”令狐晓自信满满地答道。
“嗯!我相信你们!”伍先生听着点点头。“不过,还是小心为好!等会儿要把船上的灯笼都灭了,只保留船头一层的一两盏灯笼。”伍先生补充道。
“啊!”令狐晓听后吃惊地张大了嘴。晚上夜航,必须得多点灯笼,才照得清楚水面,才看得清岸边的礁石,水上飘着什么才好及时处理。伍先生如此要求,以前都没做过。
看着伍先生不容置疑认真的眼神,令狐晓只得起身去一层找船工头目徐师傅。
徐师傅听后也是惊得瞪大了他的牛眼,等缓过神来,再次跟令狐晓确认,令狐晓肯定地说只保留船头一盏灯笼,其余地都要熄灭。徐师傅只得咬着牙答应下来,又招呼两个船工到船头,给他们叮嘱一番,让他们给撑杆的船工当眼睛。
令狐晓有些不放心,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心里忐忑不安地上了三层甲板,来到伍先生旁边,说已安排好了。
“是去杏子林,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到那里!”伍先生凑过头来,在令狐晓耳边轻轻地说道。
令狐晓听后点点头,说声知道了。随后坐了下来。伍先生一定是遇到非常紧迫的事,才如此急切地要走,还是连夜赶路。
他不想问伍先生发生了什么事。只得心里暗暗祈祷,一路顺风顺水!
说来也奇怪,他心里这么想着时,感觉到风从背后吹过来,吹得上面的风帆呼啦啦地响。明显感觉船的速度更快了,这下确实顺风又顺水了。
不一会儿,船上的灯笼相继熄灭,只有一层船头的一盏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照着的翻腾的江水跳着一串串水花。
船上很静,只听到徐师傅一阵阵低声急切地喊叫声。
船行驶到半夜,一切顺利。
吴童早早地回房间睡觉了。令狐晓和伍先生都没有回房间睡觉,摸黑守在船头,看着漆黑的夜里,船像一头独角兽顶着一只萤火虫在江里狂奔。
远处岸上有几个火把在闪,伍先生抬头,随后站起来盯着看了一会儿,又坐下来。
“先生担心那伙人?”令狐晓细声地问道。
伍先生听得一震,转过身来,两人肩挨着肩。伍先生低声问道:“你看得见他们?”
令狐晓轻轻地嗯了一声。
“有几人?”
“十几个!”
“他们在干什么?”
“在划拳喝酒!”
听到这话,伍先生伸手捏了捏令狐晓的肩膀,似乎放下心来。
“再看看江上有什么阻碍没有?”过了一会儿,伍先生又说道。
令狐晓凝神静气,一会儿答道:“岸边有很多大木头,江边也有一些,看来他们还没来得及放到江中!”
“好,好样的!过了这一段,就放心了!”伍先生轻轻地拍了拍令狐晓的肩膀,如释重负一般坐下来。
令狐晓此时才明白,为什么伍先生要急切地夜航出发,这是在赶时间啊。他应该是估计有人在半路堵截他。如果明早天亮再出发,到这里时,也是中午,这伙人肯定已在江里放好木头,挡住了青花号大船的行船路线。到时肯定是大船撞到一堆木头里,不是粉毁就是被撞了沉入江底。
令狐晓想想就后怕。
青花号大船离那些火把越来越近,或许是感受到奇怪,在一层指挥船工们的徐师傅突然噤声了。
青花号大船头顶一个灯笼,忽地一下从那五个火把处飞速而过。令狐晓和伍先生心都绷紧了。
在青花号大船飘过火把的刹那,令狐晓听到一声:“大哥,你看那是什么,一个灯笼怎么那么快!”
“不是小船,是一艘大船,快追!”
接着火把一阵骚乱,接着是一阵快追的呼喊,火把越来越多,一些沿着岸边在动,一些照应着江水翻起的浪花。
令狐晓回头看,噗嗤一笑。青花号大船挂满风帆,顺风又顺水,如同一块黑色的石头疾驰而下。
火把离他们越来越远,呼喊声越来越弱,青花号大船离他们越来越远。
火把依稀不见。令狐晓和伍先生相互击掌。一层也传来一阵低沉的欢呼声。
大家都知道刚才闯过了鬼门关。
“你歇息一下,我来继续守护!”伍先生拍了拍令狐晓的肩膀说道。
“不行,有人来了!”令狐晓急忙回道。
两人说话之间,一个黑影极速向青花号大船冲来。
伍先生立即起身,向船尾弹去。令狐晓也跟着飞身而去。
黑影在船尾落定。伍先生和令狐晓也同时赶到船尾。
黑影站定,不说话。
伍先生站好,一言不发。
令狐晓见状,大着胆子向前一步,对着黑影抱拳行礼,朗声说道:“贵客深夜造访宝船,不知有何指教?”
黑影盯着两人,还是不言语。
令狐晓直起身,右手摸到怀里,从皮带里拔出一柄小剑,伺机而发。
黑影沉默良久,不说话,不进攻,手按在腰间,就是不动。
伍先生见他不动,以不变应万变,也不动。
令狐晓夹在中间,甚为难堪。他毕竟是青花号大船主事的,来人不说话,是客是敌也不清楚。
“我路过……”来人终于憋出一句话,抬手起来。
令狐晓见他动了,抬手一扬,一柄唐门小剑飞向黑影。
黑影伸手一抓,抓到小剑,却没想到令狐晓在小剑上加持了内力,小剑只穿过他的手掌,扎向他的胸膛。只听一声轻啊声。来人身体后仰,一个弹跳,落到船外。一声噗通之声。掉到郁江里。
青花号大船急速而下,离那黑衣人落水点越来越远。
伍先生看了看令狐晓,也没说什么,招了招手,两人回到船头甲板。
“来人是谁?”令狐晓问道。
“不知道,但看他武功,不在牛帮主之下!”伍先生答道。
“他怎么逃了?”令狐晓追问道。
“他不知你在船上!”
“我?我有那么厉害吗?”
“他跟我势均力敌,你在了,还发了飞刀,他低估你了!”
“是飞剑,唐门的小剑!”令狐晓有些幸灾乐祸的答道。
“我猜到了,他是被这炳小剑吓跑的?”
“不是因为我?只是因为小剑?”令狐晓有些生气地答道。
“他看得懂小剑,但不懂你!一个用了内力的唐门小剑!”伍先生解释道。
“哦哦,我懂了!”令狐晓不是想跟伍先生气,而是想知道为什么,那人突然就跑了。当然,他也不一定跑远,也可能跟着船底一路跟随。但起码,正面对抗,他怂了。
“他是那些打火把的人一起的嘛?”令狐晓想了又想后问道。
“也可能是一伙的,也可能不是!”伍先生模棱两可地答道。
令狐晓见他也不一定清楚,没再问。喝了口茶水,在船头静坐下来。
几年前,水匪郑三标放言洗手不干从良之后,郁江水路航段没再听说过有抢劫的了。
如今又要乱了嘛?青岩帮的船也敢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