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北衡表面微怔，但心中却早已巨浪滔天。
不是因为李承赫直言想当太子，而是他竟然知道李承睿勾结北戎？
那…他是不是也知道贺灵月和谢北羽是北戎皇室中人？
若是如此，镇北侯府……
谢北衡压下心中的惊慌，故作惊讶道：“太子勾结北戎？王爷何出此言？”
李承赫看着他，扬了扬眉，道：“谢将军不知吗？本王还以为谢将军就是知道了李承睿通敌卖国，不屑与之为伍，所以才会发生前夜之事呢！”
不屑与之为伍？
谢北衡发现一时竟看不透李承赫！
明知他是太子党的人，却似乎很确定自己若知道太子通敌，便不会再追随忠于他。
最重要的是，他和李承赫此前并无过多往来，今日又为何一见面就对他毫无戒备、直言不讳？
“王爷……似乎很信任微臣？”
听到这话，李承赫大声笑了起来，“本王有何道理不信任将军？”
“将军骁勇善战、赤胆忠心，侯爷更是英勇无畏、视死如归。你父子二人镇守大玥、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是我大玥能臣肱骨、国之脊梁，本王由衷地敬佩将军！”
“北戎侵犯大玥二十七年之久，本王年幼时就立誓，长大后必要持枪上马、杀尽贼寇，让大玥百姓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因此，本王十三岁那年便请求父皇，让本王加入镇北军，随军杀敌……”
说到这里，李承赫停顿了一息，随即嗤笑一声，“不曾想，父皇竟一口拒绝了！”
谢北衡自是明白，当今陛下敏感多疑，哪里能容得下皇子加入镇北军！
“本王其实对皇位并无兴趣，只是认为，身为男儿自当以守卫家国为己任，更何况本王身为皇子！”
“将军刚才问本王似乎很相信将军？”李承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不应该说是相信将军，而是相信那个浴血奋战、拼死守卫大玥的你，本王相信这样的你不可能容忍一个叛国之人，更别说追随于他！”
“况且，就算将军把我们今日所谈之言告诉李承睿，本王也无惧，李承睿身为一朝太子却通敌叛国、不顾百姓性命，若让他登基，可想而知，大玥必将山河破碎、饿殍遍野。”
“所以，本王誓死，也必要将他拉下太子之位！”
谢北衡对上他坚定炙热的目光，若说心无所动是假的。
以家国为先、以百姓为重，胸怀天下、爱民如子。
回想起湘湘问的那句话，“若是让李承赫当上皇帝，会是一个好皇帝吗？”
若今日所见，无虚伪作假，那么，若由李承赫当上皇帝，无疑自是一位仁义明君！
“那么，王爷今日约见臣来是为了……？”
助他夺位？
李承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将军可知太子是如何勾结北戎，通敌叛国？”
谢北衡心中一紧，他不确定李承赫到底知不知道太子勾结的人是谢北羽。
“臣不知！”
李承赫神色变得肃穆，回忆道：“五年前，父皇以我们几个皇子尚无军功为由迟不立太子，所以，当时李承炎和李承睿都急着立一个赫赫之功。”
“就在那时，蒲州府北临县突然出现了一伙穷凶极恶、暴戾恣睢的匪寇，三日内，便烧杀抢掠血洗了十几个村子、屠杀八千多个村民，随后，一伙人占据天狼山建立了天狼寨，朝廷得知后多次派兵攻寨，却竟无一人生还！”
谢北衡皱紧了眉头，虽然不知道李承赫为什么突然讲起这件事，但一说起来就让他愤怒不止，五年前，他和父亲正在边境对抗北戎，当得知消息时，气得他恨不得立刻带着镇北军踏平天狼山！
李承睿继续道：“当时朝廷束手无策、百姓人心惶惶，北临县更是家家闭户、杜门不出，就在这时……”李承赫声音顿住。
谢北衡接过他的话，“就在这时，三皇子李承睿主动请缨，挂帅剿匪，并一举灭掉了天狼寨！”
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让他认定李承睿不畏生死、忧国爱民，自己也才坚定地成为太子一党。
但李承赫此时突然说起这件事，难道他说的勾结北戎，指的是……
思及此，就看到李承赫一脸怒色，咬牙切齿，“将军以为李承睿英勇无畏、不惧生死？并不是，而是他知道，就算去了也一定能活着回来。”
“因为，那伙贼寇，都是北戎死士！”
“北戎死士？”谢北衡“腾”地站了起来，满面震惊。
“怎么可能？北戎死士为何会潜入大玥，假扮匪寇……”
话刚说一半，谢北衡顿住，是李承睿？
谢北衡一手扶住桌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为了太子之位，十几个村子，八千多条性命，还有牺牲的将士……
李承睿，李承睿！！
谢北衡握紧了拳头，“王爷是如何得知此事，可有证据？”
他不是不相信李承赫所言，而是想到此次李承睿与谢北羽的密谋，若不尽快废掉李承睿，恐怕历史还会再次重演。
李承赫双目盛满怒火，“当年李承睿带着五千人上山，为了灭口，联合北戎死士将他们一一斩杀在天狼山上，只带着十人回京。”
说完，怒目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又道：“他以为这十人都是他的心腹，但……有一个是本王的人。”
他虽然对皇位没兴趣，但是身为皇子，总会是别人的威胁，他必须要自保。
谢北衡顾不得这个，脸上一喜，“那便是有人证？”
李承赫摇头，紧紧皱着眉，“他回京后，刚把真相告知本王，本王还未来得及筹谋如何揭发李承睿，他便死了，且这五年间，那十个人已经死了八个。”
杀人灭口？
谢北衡急忙道：“那还有两人呢？”
“有一人是他身边的青枭，此人对李承睿十分忠心，就算抓了他，也撬不开他的嘴。”
谢北衡心中一沉，“那就只剩下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