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前辈，您怎么了？”
心思灵敏的沐烟，当即察觉到了张良的神情变幻，不由地轻声问道。
“道观之中，唯有一盏油灯绽放光辉。那是最为普通的青铜油灯，如今灯芯尚存，应该是在半个时辰之前，才点燃的。”张良缓声开口，眸光幽深！
沐烟微微凝眸，五指轻合。
如秋水般的银霜长剑落于她的掌心。
少年亦是心领神会，轻轻抬手，指尖的翡翠古戒迸发出清辉。
苍龙之影显化，风雷之意萦绕。
“砰砰砰——”
张良轻轻叩响了大门，轻声道：“我们是夜晚路过的客商，因为匆忙赶路，错过了旅店。故此，恳请道长开门，准许我等入道观过夜一宿，以渡黑暗。”
话语响起，道观之间，依旧静谧无比。
吱嘎——
似乎是因为余力的缘故，那斑驳而古旧的青铜之门，缓缓洞开。
映入张良眸间的，是那倾塌的山门。
他行过废墟，缓步踏入了大殿。
不知是不是错觉，行入昏暗光芒的那一刻，张良的心中多了几分莫名的温暖和谐，颇有几分于黑夜之间行至白昼大日之下的感觉。
一切的阴寒，顿时烟消云散。
道观之中的灯火并不明亮，在黑暗的荒郊野岭之间，是那么的微弱。
即使是踏入道观之间，眸间所看见的一切，依旧是那么昏暗模糊。
但对于张良而言，相较于漆黑而肃杀森然的黑夜，道观之中的闪烁微光，却是让他感到了无比的温暖。
那份宁静，那份光明，让他心中的不安和焦虑消散了几分。
“不知是哪位兄台夜宿于此，我等是客商途径，还望能够相见一二，以行方便。”张良高声道。
他的话语回荡于道观之中，无人回应。
那沉重而弥久的钟声，亦是于此刻戛然而止。
这时，有着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
张良抬首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灰色道袍的道长。
面容枯槁，双眸无神，难辨年纪。
看似年轻，约莫三十左右，但却是弥散着沧桑和岁月的气息。
沐烟打量着眼前的道者。
这位道长看似形容枯槁，神色憔悴而苍白。
但仔细观察之下，依旧能够窥见他那出众的五官，想必年少时也是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吧？
只可惜，如今的他形同枯木，精神腐朽，犹如那行尸走肉。
那双清澈的眼眸之中，此刻是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倦怠。
宛若那被泥沙遮掩的清泉。
“福生无量天尊，几位施主自便即可，无须在意贫道。”灰袍道长轻轻还礼，话语淡漠，无悲无喜。
“这位道长，此前当是不凡之辈。”
少年轻声开口，话语笃定：“这位道长，看似已然油尽灯枯，如山间的朽木般陈腐。但，他的举止之间，我能够窥见此前的一二。他的行礼之态，非是道长的礼仪，而是纯粹的江湖之礼。”
“更重要的是，他是以平辈之礼回敬我们。”
“这是上古时代，身份差距过大时，忘却身份，只以长幼定轮次的礼节。通常，行礼者皆是位高权重之辈！”
这是一眼之间的判断。
少年能够在二十左右便踏入逍遥天境第七重天，绝非是浅薄之人。
沐烟双手合十，话语清澈如溪水，温和无比：“深夜叨扰，还请道长切莫见怪。我等深夜到此，恐山间有所不测，又见贵观光芒闪烁，故此上门借宿。还请道长慈悲为怀，能够宽容我等借宿一夜。”
“古庙破旧，几位自便即可。”那道者，依旧淡漠。
张良坐下后，吐纳了几次，面容间的苍白消散了几分。
他轻声道：“多谢二位出手相助，莫不然，我已经陨落于那地仙邪魔之手。”
“张前辈，您是为道门真传，为何会出现于曼陀罗天界？”沐烟眨着眼，颇为好奇地问道。
“我奉师尊之命，游离诸界，行善积德。陡然踏足此界，更在意外之间撞破了九幽魔神的筹谋，从而为它们所追杀。”张良苦笑着开口，话语间似有感慨之意。
他回望那位道者，淡笑着道：“阁下，在下亦是道门。今日多有叨扰，还望宽恕一二。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他日定当厚报。”
“福生无量天尊，无须在意。至于贫道，道号为生死。”灰袍道者言简意赅般开口，依旧是那般冷漠。
“多谢生死，生死大师收留我们。”沐烟少女心性，俏皮无比地笑道。
李家的少年，亦是回礼答谢。
只有张良怔住了。
许久之后，他才艰难一笑，表示歉意般道：“还望道长宽容在下此前的冒犯。道长的法号，倒是很有意思，让我想到了一位道门记载中的前辈。他的故事让人向往，他的结局让人唏嘘，不免心中多了几分感触。还请道长一定见谅一二。”
“哪位道门的前辈，我怎么不知道呢？”沐烟睁大了眼睛，黑白分明。
李家少年亦是颇为好奇地道：“足以让张良前辈如此敬重，想必不是寻常之辈吧？”
呵呵——
张良笑了笑，缓缓道：“那位前辈，可是于百年内证道天仙，更是亲手灭杀了佛门叛逆天佛子，改变了预言的存在。只可惜，那位前辈在证道天仙之后，便渺然无踪于红尘，实在让人颇为惋惜。”
“百年之内，证道天仙？”沐烟的眸子瞪得老大，无比不可思议。
“震撼吧？那位前辈，还是天尊祖师的亲传弟子。”张良感慨道。
这时，有着沙哑之语响起：
“敢问阁下，不知如今是何等年代？当世执掌玉虚宫者，又是哪位？”
此话落下，在场三人皆是一愣。
张良望着那道身影，缓缓道：“如今的话，是为人皇年间。当世人皇，便是曾经的大唐之主。”
“至于如今执掌玉虚宫者，当然是原始天尊啊！”
“我问的是，原始天尊祂老人家此前的俗名，叫什么？”沙哑之语再起，张良能够感受这简短话语间蕴含着极致的情感和激动。
他缓缓道：“陈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