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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还是要走

沈相思道:“我要吃那个梨子。”

当下心想:“爹爹死了,已不在了。他以前总会削梨给我吃的。我现在,只能住干爹干娘家了!”心中虽是一阵心酸,但终没有表现出来。

沐芷君夹取了一块,问道:“还要什么?”

沈相思道:“干娘,你再帮我夹一块吧!”

那相思复接了一块梨,递道:“文叔叔,你辛辛苦苦,背我来这里,还流了那么多血。这块梨给你!”

文剑斩听了,满脸的激动,却又心道:“我文剑斩一生,独来独往惯了,只是没有姻缘。倘若师妹她当初没死,师父一定会将她许配给我的。我可能也会有一个像她这样可爱的女儿?师妹……苏情师妹……”

他想到这里,胸口一阵绞痛,连咳了两声,左手一抚胸口,手上竟是湿湿的黄水与血迹。

独孤天云忙道:“大哥,你刚上好药不久,伤口还未愈合,不可太过激动!”

文剑斩笑道:“不过,这片梨,我还是要接的。”站起身来接过了沈相思的那片梨。

接着说道:“云弟啊,相思现在做了你的义女,你可要将她照顾好。我若不是四海漂泊,定不会轻易将她托人抚养。你要将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抚养,也算我们对沈家铁剑沈富贵兄弟,有个交待。”

独孤天云道:“那是自然。富贵兄与我交往至深,你便是不说,我也当是如此。大哥,你放心好了!”

文剑斩点头称是,吃下了那片梨道:“相思,你也听到了,你以后,就住在你干爹干娘这里。我再养几天伤,过几天便走,以后也会常来看你的!”

沈相思轻轻嗯声。她对文剑斩的每一句话,都是深信不疑,但仍忍不住问道:“叔叔,你不走,不行吗?”

剑痴笑道:“傻孩子,叔叔也有事情,要去做啊!至少,我还要去找那个杀害你爹的大恶人吧?你说,是不是?”

沈相思沉默不语,一方面她当真不愿意文剑斩就此离去,另一方面她亲眼见得全家人为张青杀害,无论如何,也忘却不掉。

她此时,虽才五六岁年纪,对仇恨理解不深,但家中忽遇如此大的变故,又怎会不记得清楚呢?

于是便道:“好的。那叔叔你一定要常来看我噢。可不许骗人!”

文剑斩笑道:“叔叔当然不会骗你了。待你长大了,叔叔还要教你武功呢!我走了之后,你自己可要听干爹干娘的话,好好学习武艺,好好学习剑术!”

焦蹈眼见众人,其乐融融的幸福情形,听到文剑斩说要教授沈相思,也不禁说道:“修文公子,你愿意我来教授你吗?”

那修文之前,就坐在秦夫人的怀中。眼见外婆给哥哥夹菜、母亲给相思夹菜,虽然自己碗中鱼肉饭菜皆备,但觉得他们都并不关心自己,心中总有不快,只闷闷不乐。

忽听焦蹈所问,当即便道:“也是教我武功吗?”

焦蹈说道:“不是的。只教些书,我不会武功啊,不能教你武功!”

修文听了,大失所望。他刚刚听文剑斩说要教沈相思武功,真是羡慕不已。当即兴起,便要问焦蹈是否也教自己武功。哪知道,焦蹈却回答说,只是教书,不教武功,心中便凉透了。

他自识得人事以来,便见父亲时常传授大哥独孤偃武武功与剑法,却命令自己要站得远远的,不准偷听传功技艺,更不能偷学。

后来,又见父亲亲自做了几柄短木剑给偃武演练,自己却是欲而不得,甚至连碰也不准碰。时长日久,他竟对学武习剑,却越发兴致了。

就在那前些日子里,他还和自己大哥私下约定:若偃武将父亲所教授的东西,也教自己一遍,自己便一直陪偃武下棋、玩玩具,还有讲授九连环的解法。

那独孤偃武远不及弟弟独孤修文聪明,于棋艺、解九连环都不及二弟修文。更是每每下棋失利,比赛而输,当然心有不甘,便答应了独孤修文所提的建议。这才有了,那日两兄弟为下棋而打架之事。

后来,独孤偃武说,如若修文不陪自己玩棋,便不给修文讲解武功之事。这些事情,也只是两个小孩的玩耍约定,哪有那么多的深意?

但确实地,独孤修文对学武的浓厚兴趣,却是实实在在地成长着。

如此一来,修文当然有些失望,低下头对焦蹈说道:“也好。反正,我的三百卷书,还没有读完。有先生教我,那就更好了!”

焦蹈听他说“三百卷书”,虽不完全明白其意,但他曾听盲眼随意道长说过,“星命之人,天纵奇才”,当下也不多问,不作多想。当即笑道:“那便好了。修文,那你暂且休息三日。三日后,我便带你离去!”

焦蹈心想,马上便要达成自己多年以来的愿望,当真兴喜不已,活快乐得像个得了糖果的小孩。

只听得修文问道:“三日?带我离去?先生,你要带我走吗?”

当即想到先前沐先生来山庄过继之事。他心智奇佳,脱口便问:“娘,你又要送我走吗?还是要赶我走?”

沐芷君听了这话,当真如同晴天霹雳。她不久方才寻回儿子,哪里还愿意送他走?但今日焦蹈所说的一切,已让她深信不疑。她又明明知晓,独孤山庄本就有一个家族遗言之事,想到焦蹈众人千里迢迢寻至独孤山庄,请求授徒的美意,实在是盛情难却。

她只觉得实在对不起修文,嗫嚅说道:“娘……娘哪舍得你走呢?只是要送你往焦先生那里,去学习而已,又不是不要你了。这就跟文伯伯看望相思妹妹一样,我们也会常去看你的。”

修文听了,说道:“那不一样!”

回首一转,眼泪汪汪道:“奶奶,你和娘说说,不要送我走!”

那秦夫人虽然抱他在怀,但也不知如何答他。秦夫人心思缜密,适才听得沐芷君的话语,便已知晓独孤夫妇的心意了。

又料想,儿媳两人之前邀焦先生进餐前,直花了一两个时辰,他们之间必定是在详谈有关修文的要事。这个时候,她已预知,独孤夫妇二人定已作了抉择,要送独孤修文走。

所以,她也只唯喏说道:“这……我……”

修文又道:“外公、外婆,你们帮我说说话,叫爹娘别赶我走?”

他虽与自己的外公外婆相识不久,但这个时候,却只想求得他们,希望爹娘能听得他们的话,而不会送自己走。

哪知这个时候,沐朝阳道:“你是北斗之命,你不走不行!你若是不随焦先生走,那便随我去沐家堡。这两个,由你自己选吧?”

独孤天云正欲说话,他也知道,这么大的一个抉择,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来说,确实太过艰难。

但事已至此,更无他法,也只得忍痛割爱,只轻声说道:“修文,你自己选吧!”

修文听得父亲之话,顿时心碎,张口大哭,边又说道:“你们……你们都是坏人。你们还是要送我走!你们一直都要赶我走!从来也不关心我!……呜呜……娘有了相思,也不要我了!我是个没人要的小孩!”

他一下从秦夫人的怀中挣脱开来,惨哭而逃。

那沐芷君大急,想要前追,却仍抱着相思,两个人摔倒在地,伸手叫道:“修文,你往哪去?又要躲藏起来,不见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