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很快到了老林家的一件大喜事上。
入了冬,寒意淋淋,但是在新房里的新郎官与新娘子却是热火朝天的忙活着。
林初一从被窝里醒来,懒洋洋的听着外面的喜事,从被窝里露出脑袋来。
房间里的炕又变得热乎乎的了,应该是早上林来娣与林招娣醒来的时候,烧了火。
天刚蒙蒙亮,雾气弥漫,林初一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与此同时谢允也醒了,感受到不似是去年冷到骨子里的凉。
今年的冬天日子好过了很多。
他叹息一声,哪怕有着温暖的火炉,他骨头里也是透着通天的凉意。
起床,把炉灶里又添了把火,谢允又重新的回到被窝里。
今日初初说过,她大伯家的堂姐与堂哥同日成婚,所以就不来陪自己吃早饭了。
老林家。
街坊邻居都在凑热闹了,一大早院子里便贴上了红红火火的喜字。
小孩子在院子里奔跑嬉戏,女人们在厨房忙活,男人们站在门口招待着客人。
小孩边跑边说,在院子中间有四辆自行车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中间。
小孩边跑边唱:“去接新娘子喽!去接新娘子喽!”
门口还有两头拉着车的老牛,往日里总会带着些许味道的牛车,被洗刷的干净,隐隐透着皂角的清香。
林成龙身穿着一身军绿色的新衣服,昂首挺胸的站在队伍的最前方,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
林小凤坐在屋里等待冯小军车队的到来。
同样穿着一身军绿色的新衣裳,与林成龙的喜气洋洋不同,林小凤的脸上带着莫名的忐忑。
林大伯娘看看闺女林小凤,又跑去给儿子林成龙整理整理衣领,开心的不得了。
双喜临门的快乐,就展现于此。
“小凤啊!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要笑!”旁边有来凑热闹的婶子,看着林小凤平淡如水的模样,甚至有些隐隐愁苦的样子,不停的劝说着。
“是啊!小凤!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到了婆家可不兴这样!”
林小凤看着周围的人,在耳边吵吵闹闹的模样,她声音一软:“你们出去吧!”
旁边的芳芳跟美丽连忙把新房里的婶子们,迎了出去。
“婶子!小凤她紧张呢!你们就不要打趣她了。”
“是啊,婶子,你啊就别把小凤吓哭了!”
旁边的美丽跟芳芳不停的劝说着众人,然后几个婶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的出了门。
房间里只剩了林小凤跟自己两个发小,孙芳芳跟刘美丽。
一下子忍不住泪意,在孙芳芳跟刘美丽转身闭门的空隙,便已经泪流满面了。
孙芳芳急得上前给她擦眼泪:“小凤!你怎么啦?”
林小凤捂着自己发闷的胸口,带着哭腔:“我不知道。”
刘美丽性子更加稳重些,她坐到炕上,把林小凤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肩膀:“这是因为离别的悲伤吗?”
林小凤捂着脸,看着外面热热闹闹的院子,与自己安静的房间形成鲜明的对比。
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但是她却偏偏不知道,为什么不是这个样子。
她找不出理由。
只觉得委屈与难受。
仿佛胸口被压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只知道要哭,心里很乱糟糟的麻木,难受极了。
她拉着孙芳芳跟刘美丽的手,满腹委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言说。
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只是觉得性格的压抑与落寞而已。
一种介于未来感受到挣扎与彷徨,纠结与呐喊,全部埋藏在胸腔之中,憋闷的厉害。
也压抑的厉害。
让人喘息不得,憋闷不已。
林初一敲响门的时候,三姐妹已经在抱着痛哭了。
“我来的不是时候?”
林晓雅捂着嘴,摇头:“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被林初一撞见哭泣的林小凤,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的泛起了红晕,不过因为哭泣,原本难受憋闷的心,似乎宣泄了不少。
她琉璃般的目光里,带着波光盈盈的泪意。
嘴角强行扯起来了一抹笑容:“你来了,初一。”
林初一点头,把绣着小兰花的帕子递给了她:“擦擦吧,开心一点。喜事该笑的。”
旁边的孙芳芳跟刘美丽也说道:“是啊,别这么难过啦,指不定你能遇见一个如意郎君。”
有了姑娘们的打闹,嬉笑原本房间里的憋闷一扫而空。
孙芳芳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外面凉飕飕的冷风吹了一丝进来,女孩子们又相视而笑。
哭着又似乎笑着。
开心着又好似悲伤着。
所有的人都拥有着快乐和悲伤交替的模样。
一直等到了冯小军的到来。
“新郎来了!新郎来了!”小孩子们手里拿着糖,站在村口看见了一支十几辆自行车组建的车队。
每辆车的车把上,挂着大红的红花,美丽又灿烂。
林大伯娘站在自己的门口,远远的眺望着。
看到这个排面之后,隐隐松了口气。
内心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委屈了自家二姑娘的愧疚之感,逐渐减轻,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
心道:姑娘啊!你以后就明白妈的良苦用心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她当初嫁给林大伯的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
两支车队,同时达到了新娘子的家里。
路上短暂交汇,又开心点头示意之后,又各自去接自己的新娘子。
冯小军到达林家接林小凤的同时。
林成龙也到达了冯小花的家里,接冯小花。
村口的鞭炮声响起,村里的小孩,激动的围着接亲的队伍跑。
林小宝一马当先的拉着朵朵小姑娘跑在最前面,所有的孩子们都开心的不得了。
“新郎来喽!新郎来喽!”
小孩子终究是,活泼与热闹。
他们不懂什么娶妻什么嫁人,他们只知道,今日家里很热闹,村里也很热闹。
他们今日会有糖吃,也会有很多陌生的人到来。
但是大家都是开心的。
所有人都笑着,他们便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