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绸,笼罩了汇金城。城中却并未因黑夜的来临而陷入静谧,反而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玄空静静地伫立在阁楼的顶端,远远眺望着北面,那里,妖族圣庙如同巨兽盘踞。
此时的玄空,气息虽略显凌乱,却难掩眼中的决然。
“如何?”
“回祖师,一切准备就绪!”
“记住,今夜尔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族的将来!”
言罢,玄空身形一动,宛如一道金色的流星划过夜空,向着圣庙的方向大步踏空而去。身后是一众目光炽热、满脸狂热的人族修士,他们望着玄空离去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崇敬与决绝。
世人皆晓魔道天魔宫功法阴毒无比,能轻易地扰乱修士心智。然而,鲜有人知,佛门净莲寺的手段相较之下,亦是不遑多让。
玄空每踏出一步,他的身形便膨胀一分,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在他的体内,隐隐有佛音传唱,如洪钟大吕,又如潺潺溪流。随着他不断靠近圣庙,那佛音愈发响亮,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又似惊涛骇浪拍击礁石。
直至临近圣庙前的广场,玄空的身形已然化作千丈巨人,遮天蔽日。
庞大的身躯犹如黑夜中的太阳,降临凡间。
圣庙四周驻守的妖军早已发现情况不对,随着急促而沉重的戒钟响起,大量妖族闻声而动,如潮水般向圣庙汇聚而来,
“戒备!”
“敌袭!”
........
玄空面对这些如蝼蚁般的妖族,嘴角却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
“些许蝼蚁,就让佛爷超度尔等!”
当真是声若洪钟。
随着玄空双手结印,一个硕大无比的卍字符在他身前浮现。
“明王净世,镇!”
轰!
只见那卍字符猛然砸下,如同天崩地裂一般,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颤抖。
大地瞬间被撕裂出一道道巨大的沟壑,如同狰狞的伤口。山石崩碎,化为齑粉,漫天飞扬。大量低阶妖族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在这恐怖的力量下灰飞烟灭。
化神强者之威,竟恐怖如斯,宛如灭世之神降临。
玄空毫无怜悯之心,继续向前推进。他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巨大的破坏,金色的光芒和强大的灵力波动如海啸般向圣庙席卷而去。
“结阵!结阵!”
有统领奋起反抗,企图收拢残局,以图反抗。
然而随着一道道佛门梵音自广场上响起,回荡,无数妖族开始调转枪口,无差别的攻击身旁的人,一时间整个妖军大乱。
与此同时,在汇金城内,大量人族修士如鬼魅般现身。
按照计划,在妖城各处展开行动,制造混乱。街道上顿时陷入一片火海与厮杀之中,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汇金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
圣庙内殿,传承仪式正在庄严地进行着。
妖主在“皇子”的搀扶下,来到妖祖祠堂前。
周围的气氛庄严肃穆,香烟袅袅。
“怎么回事,如此慌张?”
眼见匆匆赶来的罗德昌满脸焦急之色,一直守候在一旁闭目养神的族老猛然睁开眼睛。
“回禀族老,圣殿外,闯入一人族化神,疑似人族净莲寺的玄空和尚。”
“此话当真!”
说着,老者不由得看向沉默得妖主,自己得大哥。
“罗泰,去吧!将玄空得头颅带回,祭祀先祖!”
“可是大哥,你......”
名叫罗泰得老者显然有些不放心自家大哥。
如今即将准备传承,其中环节丝毫不能出错。
“放心,有阿淼陪着我,再说,我也不是老的不能动了!”
虎死虽犹在!
“用玄空得血,告诉世人,我罗刹,不可欺!”
“诺!”
罗泰应和一声,当即招呼另外两位统帅随行。
至于罗德昌,则被留下驻守外殿,之所以如此安排,不仅仅是因为罗德昌是供人得保皇党,其母也是皇族出身,相较于另外两位统帅,身上留有一丝皇族血脉得罗德昌更让罗泰相信。
“走吧!”
见所有都离开的时候,妖主拍了拍皇子罗淼得手,示意继续。
“阿淼,过来祭拜先祖!”
罗淼手持线香,恭敬地走向先祖牌位。
就在他准备将线香插入香炉之时,妖祖祠堂中的虚影突然光芒大盛,原本祥和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携着排山倒海之势朝着罗淼扑了过去。
罗淼身形急速暴退,可攻击来的太迅猛,根本躲闪不及。
砰!
一声闷哼,只见罗淼重重的撞击在石壁之上,等到再次站起,外表的皮囊已然破损。
然而这一切的变化,似乎早就在妖主的预料之中,对方并没有着急,而是自顾自的焚香点烛。
“老家伙,小看你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见对方早已识破,司徒佑文索性撕碎了伪装,只是面色有些难看,眼前的妖主此时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如同一团迷雾,让人看不真切。
只见妖主背着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司徒佑文,“轮回天妖体,还是夺舍之身,难怪你敢打此主意,不得不说,你胆子很大!”
仅仅只是扫了一眼,妖主便看破了司徒佑文的底细。
“不过也确实要谢谢你,为老夫送来此等肉身!”
司徒佑文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眼前的妖主气息越发的诡异,随即召出一道身影,准备随时伺机而动。
那道人影,正是东域大乾消失已久的那具化神傀儡,所有人都以为毁在了碎玉教手中,却没想到是被司徒佑文取走。
“怎么,老家伙,你是想夺舍?须知依照此界法则,这具肉身我已经夺舍过一次,你能如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妖主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笑话,“此界法则?!区区一个下等世界的天道,也配管我!”
刹那间,一股极其阴寒诡异的气息自妖主身上涌动。
“这是......邪祟之气?”
若是有旁人在场,恐怕一时间都分不清谁是真正的妖族,谁是邪祟。
————
轰!
咔嚓!
一阵剧烈的轰鸣声和破碎声交织在一起,仿若末日之音,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许哲眉头紧锁,从深沉的修炼状态中被强行拽出,意识逐渐回归清醒。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距离突破仅仅只差那一丝微妙的契机,然而此刻周遭的环境却如同一团乱麻,糟糕到了极点。
外界斗法愈发强烈,此地已不是善地,许哲当机立断,神识如利箭般瞬间探出,快速锁定了守在内殿之外罗德昌。
“怎么回事,其他人呢?”
“族老带人出去了,净莲寺的老和尚跟疯了似的在外面大闹。照这情形,今夜过后,恐怕一场两族之间的大战是在所难免了!”
他这话看似是在陈述局势,实则是有意说给许哲听的。
他们二人虽有过合作,通过灵辉商行这个渠道,也从中谋取了不少利益。但许哲毕竟是人族,在这敏感的时刻,种族的差异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
罗德昌与其他妖族不同,从他愿意和许哲交易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对战争并无兴趣,比起那残酷血腥的厮杀,他更倾向于在暗中闷声发大财,维持现有的安稳局面。
净莲寺?
许哲喃喃自语,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司徒佑文那老鬼平日里一副智珠在握、运筹帷幄的模样。
恐怕这玄空和尚来此,就是为了配合司徒佑文。
只是如今外面战况究竟如何,局势发展到了何种地步,他却一无所知。
就在许哲陷入沉思之时,内殿方向猛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炸裂声。烟尘滚滚而起,弥漫了整个空间,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如狂风般席卷而来。
待烟尘稍稍散去,只见司徒佑文面色苍白如纸,正狼狈地躲在那具散发着幽冷光泽的傀儡身后。傀儡身上的符文光芒闪烁不定,显然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而司徒佑文更是受伤不轻,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内殿那一片狼藉的废墟之中缓缓走出。那人影摇摇晃晃,每一步都显得极为吃力,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哪有什么传承?哈哈哈哈……”那道人影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声音在这混乱的环境中回荡,透着无尽的嘲讽,“不过是我用来骗那些傻子玩的,没想到啊,还真有人信以为真,自投罗网!”
此时的妖主早已没了往日的模样,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躯壳,犹如一具被操控的傀儡一般。在他的背后,一股滔天的邪气如黑色的巨浪般席卷、汇聚,逐渐形成了一幅巨大而扭曲的面孔。
“当年罗星阑那个蠢货,为了青帝的那件道器,竟心甘情愿地亲手将自己送到我的面前。如今,你又送来了轮回天妖体!哈哈,看来老天都在帮我,我就说,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死去!”
那“妖主”的声音中充满了得意和疯狂,
一旁的罗德昌早已惊得目瞪口呆,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范畴。
罗星阑,那可是罗刹妖域的五代妖主,是妖族历史上的传奇人物,也是唯一一位闯入黑渊三层还能活着归来的强者。
自他之后,罗刹妖域才有了这传承的传统,也正因如此,妖族才得以代代都有五阶强者坐镇。
可如今,这个被他们奉为神明般的存在,似乎也不过是眼前这个怪物阴谋中的一环。
望着眼前这个陌生又恐怖的“妖主”,或者说这个不知该如何称呼的怪物,罗德昌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后背升起,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暗处的许哲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事情已经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眼前这个不知来历的怪物,显然是利用了妖族多年的传承传统,设下了一个巨大的圈套。而司徒佑文,这个被野心蒙蔽双眼的家伙,也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罢了。
不仅如此,“青帝”这个名字传入许哲耳中,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家伙,就是当年青帝镇压在黑渊中的残骸?
许哲不由得吞了口唾沫。
得撤了!
别人不知道,许哲却清楚,青帝,上界人族至尊,镇压一界万年,能被他镇压在此得怪物,可不是如今得许哲能触碰的。
许哲当机立断,准备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然而,外面此刻正被狂暴的灵力波动所充斥,玄空和尚和妖族的战斗还在激烈进行,自己如今恐怕在他那里已经挂了号,出去无疑是自寻死路。
无奈之下,许哲只能将目光投向地下深处。
妖族圣庙,本就位于地下,是地脉汇聚的厚土之地,灵力浓郁得如同实质。而在圣庙之下,更是隐藏着一处万丈深渊。
此时,司徒佑文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绝境,惨然一笑,神色间满是落寞与不甘。
“老夫修道几百年,苟活至今,不过是想看一看上面的风采,本以为能抓住这长生的机会,却不想终究是一场空。时也,命也!”
话落,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从他身上涌起,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
“想要自爆?真是可笑至极!”
妖主那冰冷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无尽的邪祟之气如黑色的巨浪般席卷而来,那气势如同末日降临,以排山倒海之势瞬间将那耀眼的光芒彻底淹没。
在那邪祟之气的侵蚀下,光芒逐渐黯淡,直至完全消散。
司徒佑文已被妖主如拎小鸡般捏在手中,
“嗯?想跑!”
妖主那阴鸷的目光扫向罗德昌,就在罗德昌试图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逃离之际,妖主随手一挥,一道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攻击如闪电般朝着罗德昌而去。
罗德昌只感觉一股无法抵抗的巨力袭来,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被重重地击向深渊,身体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随后便消失在那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
妖主正欲有下一步动作之时,突然,他那原本就苍老的妖躯上,竟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道道裂痕,那裂痕如同狰狞的伤口,不断蔓延。
“罢了,这副躯体已然到了极限,先找个新的容器把身体换了再说。”
妖主低声自语道,随即拎着不知死活的司徒佑文,大步流星地朝着内殿走去,每一步落下,都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邪祟之气腐蚀的地面滋滋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