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凌言气地一口气儿就没上来。
你会武功你就说别人折腾你,你用闭气的时候也没告诉他啊!算了,这块儿木头救了自己一命,他要忍耐!
这么一想,凌言对着秦庄的冷嘲热讽只当没听到一样。秦庄在说,他索性两只大大的桃花眼往天上望。你说你说!你说你的!你说你的!我不听就是!
秦庄不是凌言,只那一句就没有别的,更见得凌言抬头望天、两耳不闻的动作,眼睛当即微微翻了个白眼儿。
不过这之后就望向了自己的手中。那个之前被凌言接住,又在接凌言的过程中拿了回来的锦盒。
见到锦盒还在,秦庄放下心来,只缓和声音对凌言道:“扶我起来。”
凌言这才低下了头,呦呵,还知道自己起不来啊!
他架着秦庄的胳膊就要拉人起来。
这一架才发现问题,凭借着皎洁的月色,他望见了秦庄的手上就这么一直抓着那只紫色的锦盒。
凌言当场一个激灵!
原来秦庄不是救自己,他要的,是那个锦盒!
仔细想想,秦庄在底下接住自己,第一时间不是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反而是伸手到自己腰间抓住了锦盒!
想明白了这个,凌言后背升起一阵冲动。我勒个擦,搞了半天自己自作多情呗!
秦庄见凌言没有动静,只催促道:“愣着做什么?”
秦庄让扶他?好,那就扶!
凌言一点儿没客气,手上架起秦庄那只拿着锦盒的胳膊就往他上边儿拽,这动作是巴不得能有多粗暴就有多粗暴。
秦庄本是没指望凌言能顾及到他这个病人的感受,就这条件了,还能怎么样。
不过看凌言这颇不友好的态度,应该是为着锦盒的事儿。
他也不拆穿,凌言这么一扶,他就这么一起,两人全当揭过此事就算不提。
秦庄一只胳膊被凌言架着,另一只只好撑地借力站起来。他本躺着,这一借力,却忽然一个晕眩,毫无预兆地往后仰去栽倒在地。
凌言被秦庄这么一带不小心脱了手,刹那,一声磕碰声在寂静的江岸显得很是空旷。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四周,可全都是江里的鹅卵石啊!
凌言一个激灵,手颤颤巍巍地往秦庄的后脑勺摸去。尽管秦庄全身都湿透了,他还是摸到了不同于水的其他温热液体。
秦庄的脑袋磕在鹅卵石上磕出了血!
我靠,人生如戏,这节奏太浪啊!一秒钟都浪过他几十年玩儿的心跳了!
秦庄若是死了,自己还会远?
凌言不敢耽搁,找大夫,除了找大夫凌言想不出任何办法。这下,凌言连陈关官兵都不顾及了。除了陈关,哪里还有大夫?
好在,凌言挑的这条路还算僻静。陈关连着码头,没有城墙,凌言选择道路可谓条条皆能通陈关。
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份起疑,凌言早已经脱下了之前在别人那里剥下来的夜行衣。若非是秦庄为了省钱将他们的客栈定在偏远僻静的地方,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湿淋淋一身走在大街上。
一进客栈,自然免不了被值夜的店小二发现。不过凌言自有妙计!
他搀扶着秦庄就装地火急火燎冲进了店中,甚至狂拍柜台,吵醒了趴在柜台上正要与周公相会的店小二。
店小二还有些迷糊,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脸狼狈湿漉漉的凌言搀扶着一个人,他清醒过来:“哎呦,这是咋了?”
凌言根本就不多废话:“喝醉了,掉江里了,人磕着了,昏了。一两银子,五百文给你,一千文给大夫,爱要不要!”
店小二眼都直了,连忙接过,一句“好嘞”都是飘在风里漏进凌言耳朵的。
凌言的这个决定绝对是最正确的决定,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那都不是事儿。
秦庄救过自己的命,他不介意为了秦木头去上演那什么大半夜见着一个商铺就敲人家门的苦情戏,他介意的是,这完全没有任何效率!
果然,凌言这边将秦庄带进屋中,同时为秦木头换了干净的衣服,简单处理了脑后的伤口之后,那边店小二已经拉着气踹嘘嘘的郎中敲响了凌言屋子的门。
凌言这时候正想着怎么把秦庄拿着锦盒的那只手掰开取下锦盒,但是秦庄捏地实在是太紧了。
最后,凌言只好拉过被子将秦庄那只拿着锦盒的手藏在了被子底下,这才开了门。
大夫气息已经和缓起来,凝神静气把脉倒是刚刚好。
凌言请进大夫,打发了店小二,这才看郎中把脉,尤其又将秦庄后脑勺的伤处指给了郎中看。郎中这一番望闻问切下来,脸上却是越来越难看。
凌言瞧见郎中的脸色,心中“咯噔”一下,只道秦庄是不好了,难不成那一撞是连命都捡不回来了?
大夫面有凝重,收拾自己出诊的小箱子。自己今日接手的病人,不一般啊:“这位病人,只怕不是跌进江中这么简单。”
“切此官人脉相,轻取不应,重按乃得,如石沉水底,乃是气血内困的征兆,又兼呼吸微弱,这是有内伤淤积,除开你刚才指给我看的后脑那伤处,此人好似本就受了极重的内伤,这伤应是才受不久,气血翻涌,未能平复。我看,他应该还有武功傍身,不然依着这内伤的严重性,恐怕五脏六腑早已被震碎无力回天。”
一个人的脏腑本是极为脆弱的,可是这个人似乎受了很大的外力冲击,然而除了气血翻涌,脏器居然一点儿都没有受损,可见得是练了什么功夫将绝大部分的外力卸去,若不然,恐怕从受伤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凌言假装没听到,最关心的还是磕到了后脑勺这个事儿,这种事情,可大可小!
“那磕着的地方呢?”
实则这个才是大夫要说的重点。
大夫叹了口气:“唉,你也知道,我们人的脑袋,本就是最不可琢磨的事儿,有个头疼脑热的,看着并不如何吓人,病情却是可大可小。也是在下资质愚笨,未能学医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他后脑被磕,流血过多,虽然止住,但是也难保脑内有淤积的血块儿。我刚才已用针刺激穴位,可是人并没有醒过来,恐怕——”
大夫说到这里又是一口气叹了出来,冲着凌言拱了拱手:“唉,恐怕,醒过来的希望很渺茫啊。”
凌言还在“醒不过来”的晴天霹雳中被雷地外焦里嫩,整个人都怔住了。
凌言看着秦庄平静的面庞,他是真没想过竟然是这种情况。要知道,他想着秦庄最多就是内伤嘛,再不然脑袋撞着了吃点儿滋补的药回来补补就成。
凌言将自己的目光从秦庄的脸上移开,随后看向大夫,带着希冀问着:“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么?”
“这——”大夫一阵为难,又连连摇头:“我是没办法了,看情况吧,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醒过来了还要再看具体的症状,不是一次就能看明白的。”
“这样,我先给开几副调养气血,治疗内伤的方子,这内伤倒也好办,只是脑袋上的磕碰伤,这之后再找个人好好瞧瞧吧。”
尽管大夫不愿意承认,然而事实就是这样,他是没有办法了,估计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办法。
凌言认了,点头,大夫写完方子,凌言有气无力接过来,打发走人,关上门。
正走到秦庄床前,突然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事实是,凌言也很累。
这边凌言忙活了一晚上没睡累倒在地上,那边沈宣也没有闲着。
苏锦年知道,只要沈宣布好了这个局,那么就是万无一失的情况。
此夜背后的户部尚书常敬之早晚得栽跟头,所以他家丞相大人没睡,自己倒是睡地好不安稳。
尽管已经布置好了一切,甚至大皇子那边居然出动了皇家隐秘卫的“天罗”,沈宣还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不好的预感就是他的亲信陶唐居然没有在他计算的时间里回来复命。
陶唐没有准时回来复命,那绝对是出现问题了。
沈宣并没有空坐一晚,在陶唐超出自己预算的归来时间一刻钟后,便就进行了下一步动作。
马上派出另一支影卫去淮江沿岸打听状况,随时向他汇报情况。同时手底下挑出身手仅次于陶唐的几人找寻凌言以及陶唐下落。
很快暗卫汇报江岸情况,陈关郡守何周至亲自带人查封船只、捕捉贼人,控制大船。
这些本来就是在沈宣的控制之中。不过除了这些,别说陶唐,连凌言更不见踪迹,倒是有个意外之喜。
在陈关郡守带人查封中,捕捉到的人里,居然有一个年轻道士!
小道士廿三四肢关节被陶唐全部卸下,就算是普通的官兵也毫无招架之力,就这么非常冤枉地被带进了牢中关起来。
沈宣一听暗卫回报马上警觉起来,指尖在桌案上敲扣了几下,马上有了打算,接着随手取下了自己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