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北骤喜到手舞足蹈,差点摔个跟头,他稳住心神,扶黄颖要让她躺下,接生!
“天呐,我女儿要出生了,快,快躺下。”
谁想到,黄颖嘴角一收,把脸一扭,坐下了。
沈阳北一愣,该干嘛干嘛,要脱她裤子。
黄颖打退他的手。
“我不生!”
沈阳北紧盯越流越多的羊水,掺杂丝血。
还要上手,又被黄颖打退。
“我说了,我不生!”
“什么?黄颖,你要干什么!”
这时,沈阳北才明白过来,朝她吼几声,但是没什么效果。
刚才他们俩还温温柔柔的说话聊天,现在黄颖又是一副倔样啊!
气的他跺脚!
“我就是不生,一尸两命,沈阳北,我气死你!”
沈阳北真被她这句话气个半死。
他服软。“我求你了,快生孩子吧,我求你了啊!”
“不生,就是不生。”
“你到底要干嘛啊!”
沈阳北这辈子都没这么着急过,比飞去半山腰报信的鸽子还要急。
鸽子扑棱翅膀,沈阳北急到忽闪手,在原地打转,他都快要飞起来了。
此时他们刚吃完晚饭,黎盈送完饭回豆腐坊睡觉,方圆五里荒无人烟。
沈阳北想找人给黄颖绑起来,都找不到!
黄颖又倔,就是不生,就是不躺下,沈阳北放躺她,她也会坐起来。
折腾的沈阳北一丝脾气都没有。
他好言好语哄。“颖儿,你快给孩子生下来啊!少遭罪!”
黄颖不听话。
“颖儿,你快躺下啊!要不你站起来,下小鹿也有站着下的!站起来啊!”
“不要!”
黄颖坐下就不打算起来了,尽管肚子很疼,搅着脊骨发麻的疼,她愣是挺着,坐在炕沿上二十多分钟!没动弹!
眼看血和羊水顺着裤腿越流越多,孩子在肚子里伸腿闹腾人。
沈阳北没了办法了,跪在她面前哭。“我求你了,你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活啊!颖儿啊!你留着命给我收尸啊!你听话啊!你快躺下!”
黄颖咬牙切齿,痛心的说。“我就是要你后悔一辈子!哼,哎呦,肚子真疼,沈阳北你害死了我,你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一尸两命,你看着办吧!”
沈阳北想死的心都有了,想现在就死在她面前,看谁后悔!
可他不能来硬的,还在好言好语的哄。
“颖儿,你想想你爸妈,你想想你抱着孩子去祭拜他们啊!你想想你好不容易拼来的工作啊!
你想想我爸妈啊!我爸妈不认我这个儿子了,他们还指着你给他们养老呢!”
开宫口的疼痛感使得黄颖眼冒金星,她用手撑在炕上,不让自己倒下去。
“沈阳北,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那可不行啊!孩子,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是接生婆,男人快去烧热水,快去!”
屋子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个杵着拐的老太太,那老太太此刻就是沈阳北的活妈啊!
沈阳北什么都来不及思考,连滚带爬去院子里挑水烧水!
黎婆放下拐杖,拿出包裹里的剪刀和纱布,温声细语的劝。
“好孩子,我都听见了,别做傻事,听话,快给裤子脱了,我是接生婆,不用怕,不用怕啊!”
说着话,她放倒黄颖,动作温柔,像一位慈母,黄颖恍惚了,她到秦岭半年时间,这是第一个离她这么近的外人。
黎婆自报家门。
“我女儿是给你做饭的豆腐西施,唉,我还以为是我女儿怀孩子了,赶到这一看,没想到…唉…
不过还是有缘分啊!好孩子,不用怕,用力,憋气啊!”
黄颖紧攥住她手。“大妈,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我生孩子!”
黎婆点点头。“医者救人,不害人,你放心吧,咱们女人家,苦衷多啊!唉,别怕,用力啊!”
“嗯,疼…”
沈阳北烧上水,又跑进屋子看,黄颖在用力生产,他翘着脚看,看不明白,只能拿毛巾给黄颖擦汗。
“再端盆热水来!”
“艾,就来!”
眼前的接生婆气定神闲,游刃有余,有如神助,沈阳北有点后怕,不单单怕黄颖不生产出事,是他根本不会给人接生!
他看见黄颖流那么多血,吓得三魂掉了二魂,原来女人生孩子和下小鹿羔不一样啊!
险些给黄颖害了!
“大妈,您打哪来啊!”
黄颖。“你别问了,这是接生婆,你快去给我接杯水,我渴了!”
“好好好,喝水,吃东西,吃东西有力气。”
黄颖终于愿意生孩子,连吃带喝恢复体力,黎婆摸她肚子说。“孩子不大,好生,慢慢来,不用怕啊!”
“大妈,有你在我真的不怕!”
黄颖看见一个主心骨,才肯配合生孩子,要是沈阳北用下小鹿羔的手法给她接生,能害死她!
黎婆眼神不好,便吩咐沈阳北。
“一会你给孩子剪脐带,我系个结之后,你赶快给孩子擦洗身上,包起来,千万别见风!”
沈阳北点头如捣蒜。“是是是,你现在就是让我去死,我也得去啊!”
黄颖骂道。“你个王八蛋快去死吧,我忒疼啊!疼啊!都怪你,怪你!”
“怪我怪我,你受苦了,受苦了啊!我错了,错了!”
黎婆。“用力,孩子头出来了。”
黄颖鼓足劲,一口气往下走。
月影透落过窗,百鸟朝凤齐鸣。
然后,哇的一声啼哭,黎姿曼出生啦!
天生异象,明明是初一,却是圆盘满月,惊的秦岭龙脉八百千米呼啸过风。
黎婆笑道。“恭喜恭喜,是位有福气的千金!”
“嘿嘿,嘿嘿,嘿嘿。”
那男人傻了,嘴角咧到耳朵根子后,就连胳膊都不会拐弯了。
“颖儿,真是女儿啊!女儿啊!哈哈,太好了啊!爸爸的宝贝啊!”
黄颖也有些高兴,喘着气笑,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听见女儿哭一声,黄颖都顾不上疼了,伸长脖子看接生婆手里的孩子。
道谢。“谢谢大妈,谢谢您!”
黎婆帮黄颖检查一番。“挺好的,没裂口子。”
沈阳北亲给女儿剪脐带,那感觉就像他想飞,恰好长出翅膀,跃到云层里飘荡徜徉,有人拿白花花的云朵砸他。
咔嚓一声,他接连升天,不愿回到人间!
孩子递给沈阳北,小娃娃特别干净,白白胖胖的,一点脏污都没有,他抱在怀里,用襁褓裹上,珍重珍重再珍重。
“呀,我女儿怎么不哭了,就哭一声呢?”
黎婆下炕,要走了。“孩子乖呗!”
“对对对,孩子乖,嘿嘿,嘿嘿。”
黎婆嘱咐。“带月子可别见风啊!能不洗澡就不洗,别登高,别累到!”
黄颖。“我知道了,谢谢您,沈…你快给女儿给我,你快给人道谢啊!”
“是是是,嘿嘿嘿…”
沈阳北赶快从裤口袋里掏钱,一共是二百多的纸票,他也没看多少,全塞在黎婆手里。
他心思不在这上面,又从黄颖怀里抱过黎姿曼,哄个不停。
孩子不哭他也哄!
黎婆指腹碾过几张大纸票,有些吃惊。“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黄颖。“大妈,这是您应得的,谢谢你,还请您不要多说话!”
沈阳北。“是是是,谢谢您,谢谢您!”
“那…谢谢你们了,我今天没来过这,你们放心吧!”
接生婆真懂事,沈阳北又给她拿了好几匹布料感谢,塞进怀里,送她出门。
“您慢走啊!嘿嘿,嘿嘿。”
黎婆叹着气走后,沈阳北锁了门,在院子里又蹦又跳,灶里添柴,炕烧的特别热。
黄颖怀抱黎姿曼喂奶,满心忧伤,抱着孩子的她,这下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她没想一尸两命,是吓吓沈阳北,同时逃避现实。
唉,女儿可真漂亮。
小嘴糯叽叽的,都不会吸奶,需要黄颖挤着,她一口一口咽。
沈阳北回屋子来,抿唇坐在黄颖身旁,他满眼都是采星摘月下的惊喜雀跃。
黄颖看他,与他对视,沈阳北轻抚她鬓角被汗打湿的青丝碎发。
“辛苦了,颖儿,真棒呢!”
这几秒,黄颖脑海里过了一遍他们执手走过的六年。
不是六天,六个礼拜,而是整整六年。
他们因一张车票相识,因一段旅途相爱,因一齐信念相守。
后因不同的妄欲被拆散。
再也捏合不起来。
沈阳北和黄颖的孩子出生,就是他们分道扬镳的前兆。
他们共同看女儿的脸,像她,也像他。
就是不像自己。
该结束了。
就像沈阳北亲手剪断女儿和黄颖的脐带,断了母女关联。
黄颖和沈阳北的孽缘,也该断了。
沈阳北怀抱女儿,豪气极了。“我沈阳北一定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好父亲,我女儿鼻梁上的小狐狸痣真招人稀罕,真漂亮啊,大美人坯子!”
黄颖冷眸,语气森然。“哼,伪君子,轻言大义者,临危必变节!”
“好,咱们女儿就叫沈轻言!”
同时。
乌云尽散,轮月高升。
沈阳北抬头望天,再低首看看女儿,正如明月入怀。
他笑着说。“月亮,我女儿小名叫月亮!不对,应该叫月儿,颖儿,等你给我生儿子了,我儿子叫亮亮,我女儿叫月儿,月儿,爸爸的乖月儿!”
“月儿…”黄颖念叨。“月儿好听…”
“嘿嘿,颖儿你累了吧,快睡觉。”
黄颖。“月儿的胞衣你埋哪了?”
“接生婆拿走了,说是秦岭习俗!”
“行。”
“快睡觉吧,我看我女儿,我女儿可真可爱,真乖呢!”
小娃娃的确乖,一声不哭也不闹,饿了会张开小嘴,尿了也会张小嘴。
“月儿,叫爸爸,我是爸爸,我是爸爸。
颖儿你快看,女儿是不是笑了,你快看啊!”
黄颖快睡着了,睁眼来看,小娃娃真的在笑,刚出生就会笑了,真聪明呢!
“颖儿,快给月儿喂奶,肯定是饿了!”
黄颖接过来,喂奶。
“你别用手挤啊!让我女儿自己喝,你别给我女儿呛到了,天呐,我当爸爸了,太不可思议了,这感觉好像,像,像什么呢,我说不出来,嘿嘿!”
“安静会,我困,累!”
黄颖头靠在他肩上,真的累,且困,浑身上下疲乏得很。
沈阳北伸臂,轻轻搂抱她,嘘声不语,光傻乐,只觉得格外幸福,女人女儿,全都倚靠在他身旁,此生还谓何求!
尤其是女儿软绵绵的打出两个奶嗝,沈阳北恨不得掏心出来给女儿看看,他有多喜欢女儿!
于心爱女人所生的孩子从出生分量就足,就重。
沈阳北都不记得他在京市还有个儿子,还有沈鹏!
黄颖可没忘了沈鹏!
沈阳北还想让黄颖给他生儿子呢,他们儿子的小名就叫亮亮,是沈阳北内心的一份期盼。
这份独留半辈子的渴望,直到得知黎姿曼怀孕才消散干净。
才有了沈阳北一连三请求孟元,希望他外孙小名叫亮亮。
孟元答应了,他孙子,小名叫亮亮。
亮亮,是黎盈,沈阳北黄颖,孟元莱阳,孟鹤煜黎姿曼,共同孕育的传承后代!
月儿的孩子,就该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