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已死之相,却仿佛枯木逢春,又抽新芽,看起来虽如常人一般,他却觉得有些怪异。
何道人摆摊算命多年,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平时最多给人看个手相面相,偶尔还帮忙驱邪避鬼,从未碰到难解之症。
苏音是第一个让他看不明白的人。
何道人紧紧盯着两人的背影,不觉虎躯一震,腰杆挺得直直的,顶着骄阳似火,出了一身冷汗。
男子有帝王相,周身正气浩荡,恍若镶着金光,可再多的就无法窥视了。
这种人,如果以他的道行强行突破壁垒洞察,只会自断生机。
而旁边女子却隐隐有股阴暗之气,待何道人细细观察,却好像被什么东西遮掩住了。
他眉头紧蹙,目送两人走远,这才收回视线。
……
到平都的第二日,皇甫嵩和姜荣来了庆竹苑,和凌晏举杯畅饮。
苏音不愿凑热闹,跟他说了一声就独自上街去了。
平都的繁华和京城相差无几,夜市未退,早市便已开张。
附近赶早的百姓带着自己种的菜果上街吆喝,卖花的老妇人、新妇人也不少。
一筐淡红色的山茶花在周围淡色的花朵里格外抢眼。
守着箩筐的是一位年过五十的妇人,见苏音目光略有停留,便把她叫住,“姑娘,买朵花吧,今天晨起新摘的。”
她头发斑白,服服帖帖地梳在脑后,扎了个丸子,皮肤因常年劳作晒成了古铜色,皱纹横生,眼神炙热,让苏音不忍拒绝。
她蹲下,指尖轻轻翻动着箩筐里的山茶花,白皙的手指和淡红的花色相称,赏心悦目。
老妇人笑着称赞道,“姑娘拿着一定很好看。”
苏音笑了笑,挑了几朵带枝条的,“大娘,你家是专门种花来卖的?”
除了山茶花,周围还有桂花和木芙蓉等。
老妇人一边细细替她修剪花枝一边道,“是啊,我年纪大了,干不了重活,就种些花来卖。”
“家里没有年轻人吗?”
“有,”老人眼角的皱纹加深,“不过媳妇刚生了孩子,还在坐月子哩……我儿子就种地,这不要打谷子了,都忙不过来。”
老妇人办事利索,三两下就把花枝修剪好,递给她,“姑娘回去把它泡在水里,还能开个三五天。”
苏音接过,又指了指旁边的桂花,“给我包一包吧,我拿回去晒干做成香囊。”
“好嘞!”
苏音出手大方,也不像有些人会拿着花朵胡乱揉捏,老妇人心里开心,便道,“姑娘是今天来买的第一人,我再送姑娘一包。”
“谢谢大娘,”苏音状似无意地开口,“我看百姓生活是越发好了,想我家中长辈以前还总说自己吃不饱穿不暖,还担惊受怕抓去充军。”
老妇人一听,笑眯了眼,“姑娘家的长辈应该跟我一般大吧?现在日子逐渐好了,也不会有人抓壮丁。”
她压低声音,往前倾身,“听我儿子说,当今陛下对贫苦百姓十分关切,颁布了各种条令就是为了让我们能吃饱饭,不过……”
“不过什么?”
老妇人微微叹气,“不过还是有些人会饿肚子,往日上街还会看到一些乞讨的人,近日倒是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