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即位以来,可曾有一日倦怠?若非魏然发难,百姓又何至于此!”
魏子渊胸中气血翻涌,双目猩红,一拳砸在桌案上,桌腿几欲散架,“每颁布一条律令,朝中就诸多反对之声,明目张胆地跟朕唱反调,朕还是顶住压力推行,就是希望能创一盛世,可他魏然做了什么?
不过就是仗着前人的荫蔽得了些便宜,平白捡了上好的名声。现如今他们不愿离开,一副死磕到底的模样,是想要朕写下圣旨,让位给魏然吗!”
话说得极重,狠狠地砸在每个人心底,一时间,御书房针落可闻。
魏子渊手背在桌案上磕破了皮,有血迹顺着指缝溢出,他也毫不在意。
传位?想都不要想!
只要他一日坐在龙椅上,魏然就必须俯首称臣。
张士良额头贴着地面,无可奈何地闭上双眼。
陛下说得没错,这两年来的励精图治,他也看在眼里,可形势逼人,他没有办法。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陛下和先三皇子一派的恩怨。
古来皇子夺嫡,手段无数,有多少是光明磊落的?只要掩盖地住,上位后为百姓谋福,无人敢异议。
先前,魏子渊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可谁能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揭露了当年的真相,重新挑起朝中矛盾,并以此借读书人和农民朝他发难……所有预谋好的一切瞬间涌来,败势太难扭转了。
“陛下,”站着的人中总算有人开了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如今伯爷驻扎在城郊的军队我们用不了,不若暂避阳城,养精蓄锐,等过些时日再卷土重来。
听闻伯府夫人已经着人去了衙门,我们可以借此抓些鱼肉百姓的典型,大力惩治,以彰显陛下处理此事的决心。”
魏子渊当皇子时,曾在阳城待过近四年时间,在那里留有一大批势力。
如今陈寥不在,平都大部分掌控权都落入魏然手中,魏子渊下了令,却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碍,以至于最后不了了之。
这般情形,几乎与架空无异,还不如另谋他路。
魏子渊阴恻恻地盯着他,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朕把皇宫腾出来,留给魏然吗?”
“陛下,”另一人也接着道,“平都固然重要,可倘若所有的命令发不出去,顽守于此并无裨益。
更何况,您不论在哪儿,都是北璃唯一的君主,只要您活着,魏然就算有称帝的野心,也不敢犯此大忌,妄登大宝,还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众人跪地,齐声恳求。
魏子渊垂眸看着面前一个个伏跪的身影,冷笑一声,从唇齿间挤出一个字,“滚。”
“陛下……”
“都给朕滚!”
眼见他已压抑不住怒火,诸位也不敢再多言,只好起身,战战兢兢地行完礼后退下。
雪好像大了些,宫道上踏出的脚步都被重新掩埋了。
苏音坐在二楼的隔间里,将窗户打开一条缝,看向斜对面的伯府,问了声,“魏子渊那边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