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渊还是很警觉,几乎是在她出现的瞬间,就扭头望了过来。
没有太多的意外。
她应该来的,他也知道她会来。
魏子渊看着苏音步步靠近,逐渐从草席上起身,“怎么用了这么久?我都在这里关了四天了。”
度日如年。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挤得他脑仁生疼,而每一幕结尾,反复出现的都是苏音的言笑晏晏。仟仟尛哾
苏音没有回答他,只道,“或许我应该最后称你一声,陛下。”
他轻笑一声,摇摇头,“很奇怪,明明该讽刺的,可我为什么没从你的语气里听出来呢?大仇得报,开心吗?”
“开心。”
苏音毫不掩饰,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
她笑不出来,只有满身疲倦。
好像用尽全力去做成了一件事后,并不想欢呼庆祝,只想睡个昏天黑地,将所有的一切都归结为梦境,梦醒了,人自然就舒坦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迟迟不来相见的原因。
“我也很开心,所以,我想再送你最后一个礼物。”
没由得一句话,让苏音有些摸不着头脑,正准备开口,突然,一把短刀就从魏子渊的袖中滑落出来,直直地朝她刺去。
苏音当即往后边退了一小步,伸手捉住他的手腕,脚尖偏转,移至他旁侧,形成反攻之势。
短刀瞬间换了方向。
苏音以为他会反抗,没想到他却顺着她的力道,将短刀送入了自己心脏,又急又深。
苏音赶忙和他拉开距离,缩回的手抑制不住地轻微抖动。
“我早说过,便是死,我也希望死在你手里。”魏子渊声音逐渐弱了下去,身体支撑不住,贴着墙壁往下滑。
视线紧锁在苏音脸上,看她眉头微蹙,竟然心情颇好地扬起了嘴角,“我欠你的命,总算是还给你了。如果有来生,我、我们……”
他用尽力气,想将话说完,可最终还是敌不过死神降临,只无力地张了张嘴。
声音戛然而止,牢里安静地可怕。
苏音身体僵直,垂眸凝视着他,看着那双尚未合上却已然浑浊的双眼,不自觉紧了拳头。
他死了,死在他谋划了一辈子的皇宫大牢之中,连同这几年的爱恨情仇一同湮灭,烟消云散。
良久,苏音慢慢蹲下,抬手,将他的眼睛合上,接了他的话,轻轻道,“如果有来生,我们就不要再碰见了。”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永不相交。
苏音在牢里站了很久,一动不动,直到庆云担心出事,过来查看的时候,她才转身出来。
庆云朝里面看了一看,什么都没说,只递上披风,“天冷,姑娘还是穿着吧。”
“嗯。”
苏音接过披风,拢在肩上后继续往外走。
庆云落后半步,问道,“陈梓玉在另一间牢房,离这儿不远,姑娘要去看看吗?”
苏音脚步微顿,随即恢复如常,“不用了,你们看着处理吧,我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是。”
“对了,”上马车之前,她又想起了一件事,“陈寥还在王府地牢里关着,是杀是留,让王爷拿主意吧。”
当年陷害三皇子,陈寥出了大力气,逍遥王想必会愿意亲自同他算账。
庆云立马应下,“我会转告王爷的,姑娘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