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带着曹穗往后院走,一到门廊处就见到了有人提了东西递给典韦,往旁边瞟了一眼曹穗,只得到一个甜滋滋又理直气壮的笑容。
“典韦那憨子就是吃多了你的东西,现在越来越憨了。”
曹操气不过开始胡乱甩锅。
曹穗既不恼怒也不争辩,轻快地反问,“阿叔好用吗?”
曹操:……
这点他没办法昧着良心和曹穗争论,典韦憨归憨,但绝对忠诚和听话。
平时气他都是本能,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但越是如此越气人。
曹穗加快步伐追上无言而走快的曹操,离丁氏院子拐弯的地方,突然冒出来一个孩童。
“二弟?”曹穗惊奇地望着眼前的幼童,不过两三岁的年纪,真就是矮矮墩墩的,一瞧就知道养得很好。
曹操紧急停下来也认出来是曹丕,瞬间不悦便爬上脸,显然不是冲着三岁的曹丕来的。
“丕儿拜见父亲,见过阿姐。”曹丕小小一只,居然还对着两人行礼,虽然有些不到位的地方,但明眼人都能瞧出来是学过的。
而且恰恰因为他年幼,将板板正正的动作做出来反而有种诙谐可爱的童趣。
曹穗和曹丕打交道的时间不多,瞧见追过来的仆妇们便没凑过去展现一番姐弟情。
她更多的目光落在气息微喘、面色薄红的卞氏身上,多看两眼不过是因为好看而已。
“妾见过主君,见过女公子。”卞氏没有多余的动作,规规矩矩地行礼,对待曹穗更是毫无怠慢。
曹穗自然没有大咧咧地站在原地受礼,微微侧身避开她过分隆重的行礼。
曹操倒是坦然受之,十分没有人情味地责问,“丕儿身边的人如此懒怠,还跟不上一个三岁的幼童?”
仆妇侍女们全部被吓到,卞氏则是满脸自责道:“主君说的是,只是妾来向夫人问安,未曾想到丕儿吵闹着要跟着一块来,妾实在是拗不过。到了正院,有人报女公子和主君会一块来,妾便想着离开,万万没想到丕儿说,说想见您便一下子跑开了。”
卞氏额头还有细汗,望向曹丕的目光温柔。
曹丕小小的一只似是反应过来,突然上前抱住曹操大腿,“父亲,丕儿好久没见到您,想您。”
抬头的一瞬间清澈的眼睛里全是孺慕,一张脸更是生得秀气精致,曹操虽说有些不习惯又被抱腿,但到底是自己儿子。
他放缓了语气,“我明日就去看你,日后哪怕是想阿父了,也不可甩开仆妇。”
至于今日嘛,自然是去阿姊那吃牛肉。
曹操看了一周,然后询问,“丕儿身边还没有小厮?”
曹穗静静地不说话。
卞氏着急地解释,“之前丕儿年幼用不着,刚刚夫人便已经和妾身说了此事。”
曹操理所当然地夸了一句丁氏,“夫人考虑周到,对后院向来仁慈宽仁,尔等有何缺漏直言便是,但也莫要因夫人宽宏便得寸进尺。”
曹穗瞧着卞氏着急说不敢的模样都觉得阿父有点渣,有点不懂女人心思。
曹操自认没有更多好说的,朝着旁边安静的曹穗道:“穗儿居然没先甩下阿父走?快进去吧,你阿母该等着了。”
说完便匆匆地离开,好似不忍丁氏等太久,只有曹穗知道他是馋得慌。
曹穗朝着便是盈盈一笑跟着离开,没管对方的目光有多复杂。
卞氏摸了摸有些失落的曹丕的头,轻声安慰道:“明日阿父便会来看丕儿了。”
曹丕望着前面消失的背影,仰着头想要询问,却被卞氏的眼神制止。
丁氏果然差不多准备好,见到两人进来也没管曹操,曹操自食其力,粗糙地洗完手后坐在桌前。
对于刚刚在外遇到卞氏和曹丕,曹操和丁氏一个没有提一个没有问。
曹操心心念念的牛肉等真正吃到嘴里,瞬间嘴、心都满足了。
难怪韦憨子一副怕他抢的小气模样,果然不负期待。
曹操每日白天黑夜都忙得慌,晚上要摸黑“挣钱”,突破了一开始得心理底线,后面只会越来越顺手。
不过曹操也是要脸面的,只带了本家的族人,赵云都不知道此事。
亲兵一开始同样心里发怵,但架不住军令如山,还有个不讲究的老大。
按照曹操的话说,有本事就活过来找他们打一架。
曹穗则是盯着曹操有些灰白的脸色,忍不住关心道:“阿父,其实你不用事事躬行。”
曹操眼神幽怨,若不是残存的父爱,怕是都得把曹穗抓来干活,起码曹昂已经被他抓壮丁了。
他也想悠着点,可事实就是他缺人。
济南郡的公文,军队练兵,还有夜晚的挣钱大计,事事都需要他操心。
他的贤才啊,到底在何方啊?
曹操虽说从讨董联盟中退出来,但还未忘记袁绍,恰逢年关,特意派人送去年礼还有一封写满他衷心话的布帛。
曹穗担忧曹操阳奉阴违不休息,正好冬日来临,便搬到他的书房监督。
她在心中无声地叹气,耳边时不时传来“该死的袁本初”、“命好的家伙”,抬头就见曹操正在面色狰狞地写着衷心话。
曹穗对他如此双面的行为也是无奈了。
何苦呢。
此时本就摇摇欲坠、各怀心思的讨董联盟更是暗流涌动,袁绍心里同样另有打算,收到曹操的年礼送往府内,望着曹操送过来的布帛倒是面露不屑。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曹操向来能放得低身段,面对袁绍自然是忆往昔和吹捧更多,袁绍一方面受用,一方面又加重了不屑。
只不过,目前曹操在他眼里,还是一个乖分的小弟。
这段时日投奔袁绍的人多不胜数,无论是隐士贤才,亦或是世家大族精心培养的子弟,皆好似以袁绍马首是瞻,袁绍难免开始飘飘然。
袁绍随口说了两句曹操便有人开始附和,唯有厅内角落一人从头到尾都未掺和,反而多看了两眼被袁绍随手放置案桌上的布帛,面容清俊,眼神却是在思考。
没过多久,袁绍帐下便离开了一位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