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酷一甩帘子,大步走进屋坐下,气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玛德这来国公府真是仗势欺人,有权有势了不起啊?真当天下都是他家的了?”
李素商正聚精会神挽着袖子练字,倒是没有任何心绪的起伏,心不在焉地回了他一句:“莱源可不就是他家的?”
陶酷本来就生气,闻言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她怕陶酷真被气炸了,实在过意不去,给他倒了杯水:“喝点水,消消气,起码人家是正式下了拜帖,正正当当地来买的不是。”
李素商不说这话还没什么,一说陶酷更生气:“他这叫买?他给这点钱就想买咱们造纸的方子,这跟明抢也没什么区别了!”
唉!李素商拿起蒲扇,悄悄地给陶酷扇扇。
自从这几年她让陶酷开始负责玉扣纸一切对外的事宜之后,陶酷的脾气是越来越大,她担心迟早有一天会被气炸。
陶酷这些年跟李素商混熟了,了解其本性之后,也没一开始对她那么敬畏了,果真距离产生美。
他见了李素商的动作,心烦地一把扯过扇子,自己摇了起来。
啧!
他还是气愤,没忍住,问一旁无动于衷的李素商:“你是怎么想的?难道还真的跟他们谈下去?”
李素商撂下毛笔,小心地举起自己写的狗爬字,自我欣赏了一下。
又不满地叹一声气,大概是看她太过完美,老天便给她加了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字实在太丑了。
抽空,她也没忘记回陶酷的话:“谈呗!他要谈就跟他谈。”
陶酷一脸不解地问:“那他要是开的价合适还真卖给他们啊?”
李素商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觉得他们能开到合适的价吗?”
陶酷大声道:“那自然是不能啊!就咱们这个方子,说是价值连城都是亏了。”
李素商淡定地将自己的字挂在专门风干的地方,回道:“那不就得了。”
她转身看向陶酷:“他们要谈就继续谈,跟他们扯皮去呗!反正他们开不出合适的价。”
陶酷也像是想通了,看起来像是消了气,点点头。
说着就要走,李素商在他走之前补了一句:“嘱咐山上的人,最近加强守备。”
陶酷闻言震惊地回头看她。
她一脸无辜:“难免会有人谈着谈着狗急跳墙,做出一些偷鸡摸狗不体面的事情,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陶酷没说话,只是朝她举了举大拇指,然后转身离去,要心黑还是东家心黑。
如果李素商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很无辜地告诉他,她只是想得比较全面而已。
陶酷走后,她又拿了张空白的粗纸,继续比比划划地练字。
不一会,小丫来了一趟,抱着一摞高高的衣服,放在了旁边的矮榻上。
“小东家,春绿姐姐让我来送春装,您试试。”
李素商闻言飞快地撂下毛笔,积极地来试新衣服。
自从纺织厂和服被厂等各个厂子在周围的州府也都开了分厂之后,李素商终于可以享受到自家产业的福利了,每年都不发愁四季衣裳及果蔬食品。
小丫抖搂开一件粉色的裙子,展示道:“这是织布厂那边新试出来的粉色,还不能稳定出布,只咱们得了两匹。”
李素商摸摸那粉色的裙子,看起来十分鲜嫩柔软,摸起来也是。
粉色布料难得,这裙子做的工艺又好,她当下就挺喜欢的,迫不及待换上试试。
粉色裙子搭配的是深红色底裙,配上浅色夹袄和深红腰封,外罩一个浅色罩衫。
穿上倒颇有几分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氛围。
尤其是这几年李素商吸取了当年在山间地头疯跑被晒黑几个度的经验教训,每每出门都得捂的严严实实,现在已是一个白净细致的美人了。
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句话不是虚话,原本李素商七八分的颜色,被这身一群一称便有十分。
小丫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道:“真好看!”
她想起了其他的衣裳,连忙递过去:“您再试试这套浅黄的!”
红的黄的绿的蓝的紫的,颜色、花纹、款式各不相同,整整八套。
饶是试新衣服是能挑起女人本性快乐的事情,李素商也快乐不起来了。
八套一件件试过来真是太累了,何况这八套还能分别排列组合。
等到打发走小丫之后,李素商已经是一条瘫在矮榻上的死鱼了。
她挣扎着爬起来,勉强将东西都收拾了,字也没力气练了。
若是明日无事,这些东西摊着也就摊着了,可她明日需要去惠州转悠一圈,检查一下底下的产业。
唉——
她长叹了一口气,这些年她的产业越来越多,不但没有达到歇下来的目的,反而时不时的就有些事情需要解决。
这次去惠州就是,惠州土地肥沃,李素商便在惠州买地,种了一大片甘蔗,制糖厂就开在惠州。
此次倒不是厂子里出现了什么问题,而是她时不时就会想起一些新点子,时不时就想尝试一下。
如今制糖厂产出的东西中,最出名的当然是号称“三两雪”的白砂糖,但是也有冰糖、果糖、奶糖等。
此次过去就是想,实验一下新的小吃甜品,如花生牛轧糖、雪花酥、萨其马等,或者干脆开一个零食制造厂也未尝不可。
边想着边收拾衣服,她动作仍然十分利落,一点也没耽误。
其实这么些年,齐氏总劝她找个婢女每日帮她处理一些行走坐卧间的日常琐事,但都被她回绝了。
她到底是不乐意有人插手她自己的私密地盘的,没别的,只是心里不自在。
收拾完之后,她便美美地睡去了。
她就是这点好,不管当天或者是第二天有多大的事,都不会耽误她睡觉。
所以当第二天贺丰贺年几人到的时候,李素商才从床上爬起来。
她匆匆洗漱,随意抓起昨天小丫送来的衣服,正巧是那套粉红色的。
穿上之后,她又自顾自对镜欣赏了自己一番,这才带上帷帽,出门坐上马车。
其实原来她都是只带一个草帽防晒的,还是齐氏嫌弃她身穿锦缎却带一个草帽实在是违和。
这才逼着她养成了带帷帽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