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鹰扬卫神不知鬼不觉地核实了张逆一案全国各地的罪证和证据,如今正可谓是名声大噪。胩
作为鹰扬卫首领,顾四也是叫人另眼相看,不单单是因为他受皇上信重,同时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在里面。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身上没沾着泥点子,谁知道哪天犯了忌讳就叫鹰扬卫给拿住呢?
所以顾四如今虽然声势赫奕,但却少有和他私交甚密的官员,除了亲大哥平西侯和有干亲的定国公之外,就剩下原本就关系甚佳的汤相公和莫小将军等人了。
然而汤意行是文臣,顾四等人是武将,朝拜时并不从同一处进殿,所以在殿外等候时也并不在一处。
而定国公和顾青峰是虎啸营玄甲重兵守将,莫小将军是突骑将领,现下是当今即位的第一个新年,他们都要各自领着手下将士同羽林军、銮仪卫等一同朝拜,以示皇家威严。
而鹰扬卫所士兵们素来静默低调,少现于人前,所以不参与此次集中朝拜,只有品级爵位的几个来了,与顾青峰等人也不能同行。
至于其他人,心里有鬼的巴不得离他远远的,想要结交的又怕惹皇上忌讳,因为各种顾忌不敢接近,所以顾四竟然落单了。胩
说落单也不至于,毕竟他身后还跟着葛占元等人,但如今穿鹰扬服的和索命的鬼差相比也说不得哪个更可怕些,已经越过了鬼面将军平西侯一跃成为新一代可止小儿夜啼的领军人物,所以也没谁上赶着往这边凑的。
见此情形,顾四竟然难得地生出一点寂寞来。
跟着顾四的都是行伍中可以交出背后的兄弟,默契配合了这么些年,更是互相了解到连放个屁都能知道对方上一顿吃的什么,见了顾四这幅表情,便知道他又犯矫情了。
卷毛是个没大没小的,见此情形,直接道:“头儿,您快收收这幅样子,不就是又离了嫂子几刻钟,想了吗?”
顾四白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个啥,你嫂子如今身怀六甲,正辛苦呢,离了我也不知道在家带的自不自在,孩子闹没闹她。”
几个半大小子都是没经过男女之情的,见状只觉得十分没眼看。
只丁二年纪最大,孩子都满地跑了,见顾二这样只是抿嘴笑,不置一词。胩
他们兄弟几个说玩笑话也只是在宫门外说说而已,及至进了宫门,那就得是另一副样子了。
皇城威严,不是他们能随意打闹调笑的地方。
司礼监的小太监半点不敢出错,谨按照惯例引导着他们入朝陛见。
众人随着人群前行,按照品级站到相应的位置上,按照指示进行一系列复杂而冗长的礼仪。
这年初一的参拜礼进行了将近一个时辰,皇上体恤众臣辛苦,便叫散了,只留了几个心腹臣子说说话。
顾四便在此列。
“彼之啊,你媳妇是不是要生了啊?”胩
皇上忙活了一年,如今粮食收成好,其他事也都井井有条,开始走上正轨,难得大过年的能歇歇,有闲心跟臣子们闲话家常,瞅着顾四在人群中一言不发,便便单把他提溜出来,有此一问。
顾四闻言一笑,痛快答了:“皇上圣明,我媳妇合该这个月就生了。”
皇上哈哈一笑,道:“好!等爱卿孩子生下来,朕为他赐名。”
顾四笑着谢恩,心里却腹诽:陛下可真是爱给臣子的孩子们赐名,有从龙之功的这群新贵们小一半都是寒门乡野觐身的,名字自然是难登大雅之堂了些,免不了求人给改个名,可皇上一人就给赐了一半的名,就是不说别人,顾家下一辈的小崽子们都是皇上给取的名。
皇宫大殿之上也算君臣和乐,可宫门外元宝可是急的满头是汗。
宫门口值守的侍卫与顾四相熟,自然也认识元宝,见他一脑袋汗,担心他大冬天的吹了冷风容易伤风,从口袋里拿了自己的汗巾子,递给他,道:“伯府有什么事?急成这样。”
元宝苦笑一声,有些为难,道:“是我们夫人发动了,要生了,老夫人打发我来给伯爷报信儿。”胩
但他晓得轻重,并不敢叫人上御前通报,所以在宫门前等的满头大汗,可是再急也没有办法,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不多时,远远地瞅着宫内走出来一大批大人们,元宝抻着脖子寻找着他们家伯爷,可一刻钟过去了,大人们都散的差不多了,别说他们家伯爷了,就是伯爷的大哥平西侯也没见着。
那守门侍卫也看见这情况,同情道:“看这情形,应该是陛下留了伯爷,不知是赐宴还是仅说说话。”
元宝也知道只有这个可能了,只得继续等待,谁还能催皇帝?
正当时,吏部新任尚书大步往宫外走来,远远地看见了元宝。
多亏了顾四前些日子将先尚书郭常拉下马,才有他如今的位置,更何况审理郭常等人一案的这几个月来,他与顾四也没少打交道,自然也是见过常跟在顾四身边的元宝的。
因为之前间接地承了顾四的情,所以见元宝急头白脸,便晓得顾四家中有事,他还是愿意上手帮一把的。胩
所以他叫了元宝:“怎么?可是府中有事,要寻你们伯爷?”
元宝前些日子常出入各个衙门给自家伯爷添衣送饭、跑腿传信,自然也识得这位大人,见了他似有帮忙之意,忙道:“好叫大人知道,我们夫人发动了,府中正等着伯爷回去坐镇呢。”
吏部尚书与顾四相处下来,也晓得那位是个正经的老婆奴,况且不说顾四,光是武安伯夫人自身也是声名赫奕,立了大功的,便是因这事扰了皇上,也不会被迁怒,反而说不定还能得好,他一听,便知道是个天大的人情,连忙道:“这事交给本官,本官这就递牌子觐见。”
元宝闻言真是松了一口气,连忙作揖道谢:“大人大德,小人身份卑微,无法言谢······”
元宝还要再说,却被吏部尚书挥手打断,道:“行了,本官于伯爷同僚一场,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说着,他回身又往宫内走去,元宝见他越走越远的背影,终于安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