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禾含泪离开,后面黑衣人在身后穷追不舍。
沈云禾和阿橙两人在山中慌乱地奔跑,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山林里尤为清晰,沈云禾感觉身边的树木飞速向后移动,茂密的树枝荆条划破衣衫,沈云禾的手臂、脸上划出细细的伤痕,汗水打湿了衣服,沾湿头发,额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阿橙也好不了多少,衣衫破碎,发髻凌乱,模样极为狼狈。
阿橙回头望,一黑衣人距离自己非常近,已然欺身上前,黑衣人举起长剑刺,阿橙魂飞魄散,心中惊吓,顾不着看脚下,“啊”的一声,脚下踩空,直挺挺地向前栽去。
黑衣人见状,忙收住剑,站在阿橙掉落的地方向下看,只见阿橙的身体顺着陡峭的山体不停地向前滚落,不一会,不见了人影。
沈云禾见此情景大喊:“阿橙!”
无奈黑衣人紧追不放,沈云禾只得继续向前狂奔。
阿橙滚落山崖后,为首黑衣人停住脚步,命令其中一黑衣人下山寻找,自己则和剩余几人继续追杀沈云禾。
沈云禾狂奔不止,已是精疲力尽,犹如强弩之末般再也跑不动了。再者前方已无退路,只有阴森森的悬崖,像只露出锋利尖牙的野兽,将眼前的猎物撕碎、吞噬,沈云禾只好停住脚步。
为首黑衣人手拿长剑,渐渐走近沈云禾。
剑上还有鲜血,那是王阿婆身上的血,沈云禾望着黑衣人,眼里露出仇恨的目光,她恨恨地问道:“究竟是谁派你们来杀我?要是不说,我沈云禾就是死了,做鬼也绝不放过你们!”
“哈哈!”
黑衣人仰天长笑,阴沉着脸,眼露凶光:“反正你死到临头了,也不怕告诉你,是谢锦月要你的命。沈云禾,冤有头债有主,可怨不得我们!”
沈云禾一个趔趄,往后晃了一步,眼里满是愤恨:什么,谢锦月!我究竟哪里碍着你了,你要如此这般赶尽杀绝?
黑衣人说完,趁势而上,正欲一剑要了沈云禾的命时,沈云禾猛然醒悟过来,不!我绝不能死!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她思索面临此绝境时,是否还有丝毫生还的机会。她快速地扫视了周围一眼,身后是悬崖,悬崖下面是河流,跳下去也许尚有一线生机。
沈云禾打定了主意,她嘲讽地看了黑衣人一眼,又望了望四周,山林静谧,阳光明媚,春光如此美好,上天却对自己这样不公,让自己面临这种绝境。
谢锦月,我沈云禾一味隐忍避让,你却依然不放过我,将我逼上绝路,如果我能活着,定要找你报仇,与你斡旋到底,决不退缩!
随后,沈云禾转身一跃,跳下山崖,那身体就像一只轻盈的百灵鸟,在山谷中翩跹徘徊。
黑衣人追至崖边,见沈云禾的身体像只断了线的风筝往下坠落,冷哼一声道:“此处山势险峻,跌落山崖,必死无疑,走!”为首黑衣人领着其他黑衣人撤回悬崖边,转身离去时,刚才查探阿橙下落的黑衣人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只见他单膝跪地大声道:“报!不见人影。”
为首黑衣人略作沉思,正主都死了,丫鬟死活不在他们的任务范围内,于是沉声道:“走!”
一群黑衣人这才离开云仙山,匆匆回去复命,空中一只老鹰盘旋展翅,似乎不忍目睹刚刚上演的那幕人间惨剧。
……
时值春季,云仙山下江水泛滥。数日前,芙蓉镇镇守大人按照每年惯例,上奏朝廷,如实禀报实情。十天后,镇守大人收到天子旨意,说不日前将有朝廷命官亲自来芙蓉镇,视察云仙山一带水势情况。
镇守大人接旨后,每日战战兢兢,命芙蓉镇上下官兵严肃风纪,收好各自岗位。唯恐一个不谨慎,到时候落入朝廷命官口中,到时乌纱不保。
因此,自镇守大人接到旨意后这几天,芙蓉镇各条街道、各哨岗明显多了许多官兵巡逻和把守,就连那许久未实行的宵禁也开始了。因此,芙蓉镇的老百姓知道这又到了大官来芙蓉镇的时候了,百姓们倒也配合,只是苦了那些经常流连酒楼、勾栏院的风流公子们。
这日,镇守大人刚到衙门,接到驿使快马扬鞭送来的消息,今日未时三刻左右,朝廷命官即将抵达芙蓉镇。午时刚过,镇守大人便早早出门,来到城门等候。终于,等了约摸一个时辰,终于迎来朝廷命官,只见来人年约二十,人高马大,长相俊逸,矜贵冷峻,镇守大人心中嘀咕:印象中似乎没见过如此年轻的朝廷命官,正心中腹诽之时,旁边骑棕色马,一身劲装之人低沉道:“端王府世子驾到。”说话之人正是暗羽。
镇守大人听后,冷汗直冒,不知是哪股风把这尊大神吹到这来了?芙蓉镇可从来没招待过这种级别的人物啊,心中不由暗暗叫苦,慌忙道:“芙蓉镇镇守不知世子驾到,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谢晏嘴唇抿成线,朗声道:“罢了,赶紧进城。”
镇守忙道:“是。”
谢晏和暗羽才动身往城中策马奔去,镇守见谢晏和暗羽走远,才放下手起身,用衣袖擦了擦汗,追了上去。
谢晏骑着白色骏马疾驰,往县衙方向而去。风儿呼啸着从耳边吹过,谢晏眯起眼。不知现在她如何了?数天前,天子在朝堂之上说起芙蓉镇一事,谢晏留意到,沈云禾此次所去之地正是芙蓉镇,当天子问诸位大臣,建议派谁去之时,谢晏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天子虽微微感到惊讶,既然谢晏主动请缨,天子便顺水推舟准奏了。
谢晏和暗羽到了衙门后,镇守大人使出浑身解数招待他们,唯恐礼数不周,怠慢了谢晏,只是谢晏神情冷淡。谢晏例行公事询问了镇守,关于芙蓉镇的一些民生疾苦情况,并命镇守大人明天上午一起视察云仙山水势,镇守忙点头称是。
是夜,谢晏用完饭后,在镇守安排的驿站歇下了。望着屋外那轮明月,谢晏奔波数天,却没有睡意。他的脑中浮现沈云禾那张莹白的小脸,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也不知是几更时分,公鸡都叫了几遍了,谢晏才觉察眼皮沉重,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