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禾记得自己跳入水中的那一瞬间,冰冷的河水寒冷刺骨,如同一记重锤猛地向她砸来。她的身体急剧下沉,冰冷的河水从四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喘息困难。下沉的过程中,沈云禾感觉到右小腿处似乎被什么东西撞到,一阵猛烈的剧痛传来,差点昏死过去,作为大夫,她很清楚地知道,小腿受伤骨折了。
绝望、无助的感觉在心中蔓延,死亡的恐惧紧紧地笼罩住她,有一刹那,她想过就这样静悄悄地离开这个世界吧,也许一切都解脱了。
当她慢慢停止挣扎,脑中浮现母亲慈祥的笑脸,还有谢锦月狰狞可怖的面目,她一个激灵:不,我得活着,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我要活下去!谢锦月,终有一天我必将今天所遭受的一切,如数奉还于你。
在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下,沈云禾借着身体猛烈的下沉,猛地一个回冲,身体极速浮出水面,她将头露出水面,调整呼吸。同时观察水面有没有借以攀爬的物体,正当四处找寻时,发现不远处有截树桩,她奋力游过去,将树桩捞了过来,死死抱住,趴在上面大口大口地喘气。
沈云禾抱着木桩,顺流而下。她的发丝凌乱,衣衫早已被冰冷的河水浸湿,寒冷让她瑟瑟发抖,脸庞苍白,嘴唇发紫。只有那双美丽的杏眼里,透出冷静与坚定,作为一名大夫,她知道惊慌失措指挥加速体力的消耗,唯有保持体力,才能寻得一线生机。
河水奔腾不息,河水的流动带来的颠簸和摇晃,让沈云禾紧紧抱住木桩,坚实的木桩,让她内心稍感安定。可长期保持一个姿势,沈云禾的手臂开始酸痛,双腿长时间在水中浸泡变得麻木,右腿伤处因河水的波动和身体的晃动,不断刺激骨折部位,疼痛越来约剧烈,从骨折处向周围扩散,让沈云禾感到整条腿都在被痛苦折磨,令人难以忍受。
沈云禾试着微微调整姿势,双腿轻轻夹住木桩,尽量让僵硬麻木的身体放松下来,她尝试着深呼吸,然后吐气,保持平稳的呼吸,尽量不让因紧张而呼吸急促,降低体能的消耗。
在初步的紧张情绪抚平后,沈云禾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她敏锐地注意到,水流逐渐平稳,河道变得宽阔,心中大喜。这些现象表明河水前方必定会有浅滩区,这将是自己唯一活命的机会。她试着漂向河道边缘,同时留意是否有上岸的地点和可能出现人群救援的迹象。
时间在漂流中缓缓消逝,春日的阳光从正对着头顶慢慢偏移,沈云禾能感觉到温暖的阳光正渐渐远离自己,河水的浸泡使得身体传来阵阵寒意,她感到漫长而难熬。
回想起自己从医的这几个月,虽然时间短暂,却也救治过不少病人,如今却陷入这般绝境,不觉心灰意冷。可一想到谢锦月,巨大的仇恨又变成一种强有力的动力,支撑着她坚持下去。
她牢牢抱着木桩,身体顺流而下。她相信上天一定不会让自己就这么命丧此地,她坚信只要自己不放弃,就一定能脱离眼前的困境。。
沈云禾正兀自想着,却发现水流忽然湍急许多,耳边传来巨大的哗哗水声,声音由远而近,越来越大。心中不由慌张起来,水流越来越快,河水像一只脱缰的野马,沈云禾的身体像一只箭一样飞速前行,沈云禾大叫不妙,“啊!”的一声,沈云禾惊恐地看见一道白色的水幕从高处倾泻而下,是瀑布!
恐惧瞬间笼罩了她,瀑布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水花四溅,沈云禾从瀑布高出俯冲而下,她能感觉到正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跳,水流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头晕目眩,她被河水抛起,随后又重重地跌落水面,幸好,幼时母亲曾教过她凫水,在这关键时刻,不致于让她沉入河底。
只是依然被河水呛得满脸通红,水流将她手中的木桩冲散,她试图再去攥着那段木桩,几次都够不着。她和木桩顺着湍急的河水顺流而下,终于在一转弯处,木桩被卡住,她拼尽全力,调整位置,重新抱住了那截木桩。渐渐地,水流终于变得平缓,沈云禾也终于因为体力不支,昏死过去。
……
“沈姑娘,沈姑娘。”妱兰琴的呼唤声,将沈云禾拉回现实。
妱兰琴见她沉默不语,想来是不方便说,不再勉强,于是体贴地道:“沈姑娘,不想说我不勉强你,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我一定乐意倾听。”
沈云禾感激地点点头。妱兰琴又道:“沈姑娘,不知你眼下有什么打算?”
沈云禾闻言又陷入沉思,王阿婆惨死的情景浮现在她眼前,都是因为自己,王阿婆才会遭此惨祸,还有阿橙,如今也不知是生是死,她们都是因为自己,才会变成这样,想到伤心处,沈云禾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悔恨当中,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失声痛哭。
妱兰琴见沈云禾神情悲恸,想她定是遭遇了什么巨大的变故,才这么伤心,她不由上前抱住沈云禾,轻轻地将沈云禾抱在怀里,双手轻轻地抚摸着沈云禾的后背。
等到沈云禾稍稍平静下来,妱兰琴望着沈云禾道:“我们这支商队过些天返回匈奴,沈姑娘如果没有去处,不如跟着我们一起走,我定当将沈姑娘当作亲妹妹看待,如何?”
沈云禾望着妱兰琴诚恳的脸庞,想想自己就算回去,找到姨母一家团聚,如果让谢锦月知道她没死,还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来?自己倒是不怕,反正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只是怕连累姨母一家,如今自己无权无势,难以和谢锦月相抗衡,还不如在外闯荡一番,先保存自身,安定下来再说。何况眼前这匈奴女子和她的夫君,商队其他匈奴人皆对他们毕恭毕敬,且从这夫妻二人的谈吐长相看来,不像是一般的商人,只怕大有来头。
想到这,沈云禾对妱兰琴微微一笑,起身行礼道:“如此甚好。姐姐再上,请收妹妹一拜。”说着,沈云禾下跪行礼。
妱兰琴忙笑着扶起沈云禾:“妹妹,快快请起。”
说完,取下随身携带的一块玉佩,交给沈云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