缑结巴的外公叫王大雄,新中国成立前夕是荷花土匪组织“棱子队”的头子,要说王大雄,得从缑结巴的父亲老缑说起。
老缑祖上,算是大富之户,有二十几亩稻田,两栋瓦房。到了老缑父亲缑丕志(村人叫他缑痞子)手上,因爱赌博,把稻田和瓦房全输光了,只剩下两间四面透风的土坯茅屋。冬天茅屋四面透风,缑痞子被冻死了。
老缑那时还小,吃住成问题,有好几家农户想收养他做继子。无奈老缑好吃懒做又爱偷东西,结果都被主人家抛弃,最后一个人回到自家的土坯茅屋里。他心里明白,村人一定会可怜他,少不了东家一碗西家一碗管他饭的,也许有上顿没下顿,但绝对不会饿死。
老缑的土坯茅屋不远处是“如兄堂”,如兄堂那时是村苏维埃办公地。苏维埃主席刁海焕看到老缑这模样,心生怜悯,有事时便叫他在苏维埃打杂跑腿挣口饭吃。
不想老缑尽管只有十三四岁,却很有心机,把刁海焕的出席大会的苏维埃主席布质胸牌偷了。村苏维埃没有事让他做时,他便到处蹓跶,亮出主席胸牌来到偏僻的单门独户骗吃,骗东西。
后来被刁海焕知道了,要收回那块主席胸牌,老缑咬定他没有拿胸牌。刁海焕觉得他不老实,再也不要他打杂了。
老缑四处流浪,混饭吃,到了1947年,已是壮汉了,还是鳏夫的他,耍了个手段,睡了寡妇王霜……王霜怀了孕,生下了缑结巴。有了与王霜的关系,老缑便腰杆硬了,因为有“丈人”做靠山。
王霜的父亲就是梭子队的王达雄。
梭子队原来有点名气,头领姓申,人称申头领,主张伸张正义,劫富济贫,1936年被湘赣省主席谭余保的游击队收编。
王达维在梭子队是个小卒,成了游击队员后受不了纪律约束,半夜逃出山,召集一些地方烂仔重新组成梭子队,自己做头目,占据藏鹿坪。
藏鹿坪是本县南北通往的必经之地,纵深十余里。知悉情况的商客要经过此地都是结伴并邀保镖而行,棱子队只能抢不明情况的外地客。
王达雄手下有十五个人,他的惯用手法是,平常大家回去干农活,由住藏鹿坪进出口的探子搜“票”。一旦探到有外地商人过往,便立即纠集起来,半路出击,谋财害命。
王达雄的作为败坏了原棱子队名声,申头领率手下人下山打垮了他们,把王达维押到游击队总部,准备把他枪毙……
王达雄命大,游击队念他也是受苦人出身,放他一条生路。但王达雄恶性不改,趁申头领及游击队改编新四军北上去抗日,又召集一伙地痞流氓在藏鹿坪称霸十余年。
1949年春节期间,王达雄下山赌博,输钱赖账,还打伤了古怪爷的亲戚。古怪爷的哥哥贺汩泉此时正好在亲戚拜年,听说王达雄在这里,便找他。不料一见面反被讽刺是“十元壮丁”。
原来贺汩泉家穷,又遭遇灾祸,为还债,走投无路,被迫收下十个银元顶别人的壮丁。贺汩泉的外公曾是当地有名望的富户,后来穷途潦倒,但还有点人脉,他知道后心痛外孙,怕他分到处境恶劣的军阀部队,他找熟人说情以外孙未满十八岁为由让贺汩泉先入到县保安警察大队当兵。
因为贺汩泉从小练过武,摔跤比赛全大队没人赢过他。大队长很欣赏他,两年后让他当了中队长。
保警队当初没有几支真枪,所以王大雄不怕保警队,敢于带领手下公开下山抢劫村庄。保警队内有狼狈为奸,吃里扒外者,几次围剿王大雄无功而返。
贺汩泉今天碰巧见到王达雄,正想用什么方法把他押到保警队去。
近几年战事越来越紧,保警队人人配了长枪,贺汩泉也由长枪换成了驳壳枪。王达雄以为贺汩泉仍然用长枪,看到他今天肩上空空,又是一个人,不把贺汩泉放在眼里,所以敢骂贺汩泉“十元壮丁”。
贺汩泉一怒之下便要扭住王达雄。不料王达雄的三个跟班同时攻击贺汩泉。王达雄趁机抽出匕首欲刺杀贺汩泉……
贺汩泉情急之下,从长衫里掏出驳壳枪对着王达雄就是一枪,当场把王达雄打死。三个跟班见状,立马四散逃命。
王达维死后,棱子队受到另一土匪团伙“爬山队”欺侮,爬山队时不时向棱子队挑衅。此时正处于荷花解放前夕,县里来了解放军先遣队,棱子队新头领杨二亩识大局,率队向解放军先遣队主动投诚。
解放军的先遣队正要扩编,于是通告:棱子队成员属于贫苦出身没有作恶者,愿意参加解放军的就留下来,不愿意的就遣散回家。
杨二亩是贫民出身,本质好,所谓杀富济贫也只是抢点富商的东西,还每每留一半给人家,没杀过人。他参加解放军后,作战勇敢,由班长升为排长,在剿灭“爬山队”战斗中,立功受了奖,又升至排长,转而随部队南下在广西剿匪中再次立功,从排长又升为连长。再后来,杨二亩参加了抗美援朝,长津湖战役已是团长。转业后做了地方干部,离休前属正厅级。
老缑的想法很特别,如果老丈人没死,很有可能像杨二亩那样升官,所以对贺汩泉一直耿耿于怀,记恨在心。
(下一节,有人被铐上手铐,押上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