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棠朝他笑了笑:“杀鸡焉用牛刀?自己的仇自己报,我现在一身轻松,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不然她连梦里都会是萧月容杀她的模样。
顾千寒看着她带着笑意的脸,由衷的佩服她的行动力。
难怪上上辈子廖有赫能以窜天一样的速度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有沈晚棠这样果决睿智的幕僚,廖有赫就算当上阁老也不奇怪。
可惜女子不能做官,否则她的前途不可限量。
他抬起手,给她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我送你回去。”
沈晚棠点点头,答应了。
两人一路避开侍卫,来到公主府后门的位置,随后,顾千寒搂住沈晚棠的腰,带着她轻松翻越高墙。
上一世,沈晚棠其实已经见识过顾千寒的轻功了,他也曾像现在这样带着她飞上飞下,再体验一次,她还是觉得十分帅气。
翻过墙,顾千寒又抱着她上了马,两个人共乘一骑,不紧不慢的往沈府的方向行去。
苍茫的黑夜里,雨水氤氲,周围全是淅淅沥沥的声响。
顾千寒将沈晚棠抱在怀里,用自己的披风为她挡雨,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在他鼻端,让他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
有一瞬间,他甚至希望能跟她一直这样走下去,此时此刻,美好的有些不真实。
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遇到几个刚从万花楼里出来的公子哥儿。
几个人全都醉醺醺的,伞举的歪歪扭扭,灯笼也提的摇摇晃晃。
其中一个看到马上的两个人,突然大声嚷嚷:“哎呀,这不是咱们大沣第一天才神童顾千寒吗?顾兄,你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儿啊?你抱着的是谁啊!”
顾千寒在看到他们的第一时间,就把沈晚棠的脸按到了自己怀里,他被人看见了没关系,沈晚棠不行。
听到这人跟他说话,他连理都没理,双腿一夹马腹,驱赶着马匹快些前行。
“哎哎哎,你们瞧见了没?顾二公子怀里抱着的是个男子!”
“坊间一直传言说他好男风,我本来还不信,这下我信了!他真的好这一口儿!他是个断袖!”
“哎?他来的那个方向不是万叶楼的方向吗?他该不会带了个万叶楼的小倌儿回家吧?”
“啧啧,京城的人还说他洁身自好,从不为美色动心呢,原来他比咱们玩儿的还花!”
“哥儿几个,怎么说?万花楼的女子咱们也都玩儿腻了,今晚要不就宿在万叶楼?咱们也去尝尝小倌儿的滋味儿!”
“哎哟,我可是听说万叶楼的小倌儿比万花楼的妓子还贵呢,我银子都在万花楼里花光了,你们谁请客?”
“怕什么,我请!我今儿还非要去瞧瞧那帮小倌儿有什么魔力,连顾二公子的魂儿也给勾走了!”
……
沈晚棠靠在顾千寒的胸膛,听着后面不远处传来的议论声,忍不住笑了:“顾二公子,他们说你是断袖,这是真的吗?”
顾千寒看着她一身男装,梳着男子的发髻,活脱脱一副少年模样。
他低头,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声音轻柔:“我是不是断袖,你可以亲自验证。”
“不过,你穿男装,倒是让我想起了从前你跟在廖有赫身边做幕僚的时候,仿佛我们又回到了过去,那段时光对我来说很珍贵。”
沈晚棠微微一怔,难不成他早在那个时候就在意她了?
她一直以为,他心高气傲,不会注意区区一个幕僚。
沈晚棠伸出手,接住冰凉的雨水,他看到她的男装想起的是上一世的上一世,可她看到雨水,只会想起上一世,因为他死的那天,也下着这样的大雨。
顾千寒的心神全在她身上,她稍微有一点情绪变化,他就注意到了。
“怎么了,刚才还挺高兴的,这会儿怎么不高兴了?”
沈晚棠原本只是抓着他的衣裳免得自己掉下去,可她听着他的声音,感受着他的心跳,觉得自己其实根本无需再守什么规矩。
她直接抱住了顾千寒的腰:“没有不高兴,就是希望你这辈子能活久一点。”
顾千寒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情绪低落了,也知道向来内敛的她,为什么破天荒的主动抱他了。
她怕他再死。
他抱紧怀里的人,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那这回活到九十九,够久吗?”
沈晚棠笑了:“你倒是贪心,我还没见大沣有谁活这么久的。”
“那我就做大沣第一个活到九十九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我能活那么久?”
“能。”
“那就活一下试试吧,希望到那个时候,我牙齿别全都掉光了。”
顾千寒抬起她的下巴:“我看看,现在有没有掉?”
沈晚棠又好气又好笑:“我现在就掉那不是完了?”
顾千寒顺势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嗯,一颗没掉,每一颗都很漂亮。”
沈晚棠脸颊腾的一下子涨红,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别过脸去,不肯再看他了。
雨越来越大了,顾千寒怕她淋了雨生病,又脱了一件外衫盖到她身上:“坐稳了,咱们快些回去。”
他说着,策马疾驰起来。
一炷香的工夫,他就把沈晚棠送回了沈家。
杜鹃见到沈晚棠全须全尾的回来了,直呼阿弥陀佛,她第一次觉得,顾千寒兴许是个靠谱的人。
顾千寒也没有在沈晚棠这里久留,把她送回来之后,他便离开了。
杜鹃服侍着沈晚棠换下了湿漉漉的衣裳,抱着两件顾千寒的衣裳有些发愁:“小姐,这披风和外衫可怎么办呀?留在咱们屋子里,怕是不妥啊!”
这洗了都不敢晾晒啊,不然被人瞧见,那就全完了。
沈晚棠看着那华贵的料子,毫不客气的道:“留下,都拆了,回头改成我能穿的尺寸,这样下回我再需要穿男装出门的时候,就不用去大哥那里偷了。哦,还有那件披风,也改小一些,防水效果还怪不错的呢!”
“那大公子的这身要给他送回去吗?”
“送什么啊,他也不缺这一件衣裳,留下,万一我回头再穿呢?”
杜鹃听着她轻松的语气,自己不由也跟着轻松起来,她太佩服小姐了,天大的事在她那里也都能变成小事,小事最后也会化无。
她总觉得小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