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城门,便是宽大的街道,街道两旁店铺林立。
街道上行人,但穿着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与城外仿佛两个世界,丝毫不见城外的悲苦迹象。
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有普通百姓。
那是一处菜市场,一群胖得流油的官差正在执法。
林微带着李二灿挤进去,终于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木搭的刑场,五个五花大绑的壮汉,穿着白色囚衣跪在上面,身前是一个血迹斑斑的木桩子。
那是被斩首的血染红的。
五个汉子,有人一脸气愤、有人一脸无畏。
有一个年纪看起来也就十几岁,一脸坚毅,不畏死亡的样子。
一群穿着黑红色服饰的官兵守在台下,把刑场围得密不透风,一个缝隙都没有。
刑场的百姓,脸上不见喜悦和八卦,反而都是一脸不忍。
林微喃喃地问道:“他们犯啥事儿了?”
全周全是人,林微这话问出口便有人回答:“造孽啊,这几个是劫富济贫的好汉,不小心被人算计了,昨晚被抓,今日就要被砍头。”
劫富济贫,土匪?
那五人面相颇有几分正气,如果可以,收为是手下倒是可以。
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她也没办法一个人单挑这么多官差,她脸上闪过一抹遗憾。
“不对啊,这天都快黑了,砍头不都是在午时吗?”林微又问。
“本来是该在今日午时砍的,但是来了几个人劫法场,闹了大半天又回到了这里。”
“那劫法场的人呢?”
“被打死了。”
林微心中唏嘘,决定静观其变。
一个光着上身的壮汉,扛着一把大刀缓缓走到台子上。
只见他走到穿着红色官服、坐在中央的人跟前说了几句话,似乎在讨价还价,然后那穿着官服的动了怒。
刽子手才连忙低头道歉,接着走到台子中间。
他捧起一个碗,含了一口酒,‘噗’地一喷,喷到了大刀上。
五个捕快,分别给五个壮汉送去一碗酒。
一个壮汉大声道:“乡亲们对不住,是我们无能!”
顿了顿,他又说道:“兄弟们对不住,是我的失误!”
其中一个回道:“大哥,不怪你!我们来世还跟你做兄弟!”
其余三人也纷纷附和:“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咱们来世再做兄弟!”
“时辰到了,赶紧动手。”穿着红色官服的男人大声催促。
忽然,一阵风阴风吹过,在场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刽子手抿唇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五人,提起大刀大步往前走。
忽然,林微身旁有人动了。
霎时,围观的百姓三分之一都动了。
只见有人从袖口或裤腿上抽出打开,纷纷向台下的官兵砍去。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台上穿着官服的男人已经不见,只有刽子手被这一幕吓得愣在原地。
林微赶紧把李二灿护在胳膊下,带着他随百姓往后退。
这群人不知是什么路数,她不敢妄自冲出去,只在台上的汉子遇到危险时,射出一两枚冰针帮帮忙。
就在双方人马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天慢慢暗了下来。
林微带着李二灿退到了一个卖菜的台下,静静看着外面的打斗。
李二灿转头看着林微。
这么多年了,这是他懂事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贴着娘亲。
他终于知道,充满安全竟是这种感觉。
黑暗中,他的眼睛却亮晶晶的。
林微心思都在外头的打斗上,没注意到儿子的变化。
忽然,远处响起马儿的嘶鸣声,还有步兵整齐走路的声音。
“不好,官兵来了。快撤!”
可台上的那五个大汉还被绑着,他们每次想冲上去给他们解绑,就被突然冲出来的官兵拦住。
林微抿了抿唇,还是出手了。
黑暗中,她射出五枚如同拇指大小的锋利冰针,解决了拦路的官兵。
然后立马带着李二灿趁乱跑,往人多的地方,或者店铺小巷子复杂的地方跑。
那人前面一空,顾不得是谁帮了自己,立马冲过去解救被绑的五人。
那五人身上一松,立刻捡起官兵的大刀加入了打斗。
“你们快跑,我来拖住他们。”刚才说对不住的人手持大刀,一刀一个脑袋,犹如砍瓜切菜。
“不行,要走一起走!”
成群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眼前的官兵更加穷追不舍。
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你们快跑!”
然后义无反顾地冲进对方的人群中。
“阿新!”
“阿新!”
混乱中,大哥被人强硬地拖走。
冲入对方人群中、叫阿新的男子瞬间被长枪和大刀砍中,他咬着牙,忍着身上的痛楚。
他口头心血,却依然用血淋淋的嘴巴弯出了一个微笑。
他看向兄弟们的背影,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记得帮我救阿鱼姐~姐......”
浑身是血的阿新,身上的刀枪一个个抽离,然后他被无情地踢到了角落。
远处的兵马终于赶到,带头那人怒喝一声:“人呢?”
地上的捕快讷讷地回答:“跑,跑了。”
那人怒骂:“废物!”
然后往前直追。
没有人看一眼像破布一样倒在地上的阿新,他的眼瞳正在一点一点扩散,他不断流着血的嘴巴,缓慢地一张一合。
仿佛是在说‘对不起。’可惜,他的道歉只有风能听到。
林微远远看着这一幕,身后的李二灿眼眶又红了。
“娘,他好惨。”
林微把李二灿拥进怀里:“莫怕,娘在。”
仿佛这一刻,她不是林杀神,也不是统领千军万马的林队长,而是李二灿的娘亲。
这句‘娘在’,让李二灿的心情到底好受了些。
林微准备在附近找一家客栈,等明天再去衙门探查,今日光顾着看路上的世间百态,还没去到最重要的地方。
探子传递的消息毕竟有限,有些事情她得亲自来。
但是一连找了五家客栈都是满的,再找不到客栈,就要宵禁了。
她只好趁着天空还没彻底黑透,带着李二灿找了一处没人住的破屋。
屋子到处是灰尘,木门老旧得仿佛一碰就碎,但地上有脚印,最近几天应该有人来过。
两人又往里走,在一个小房间里找到了一张床。
李二灿赶紧用衣服把床擦干净,然后让林微上去。
林微却摇摇头:“你睡床,娘带了小帐篷,咱们将就一晚就行。”
说着,她掏出两个肉包子:“吃点东西。”
忽然,屋外响起了一阵拖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