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爷子静静的躺在一张古朴的大床上,他的呼吸微弱而缓慢,仿佛随时都会停止。
床前,围着一大群人。
他们面上带着肉眼可见的悲伤。
这些人中,有江老爷子的兄弟姐妹,还有他的子孙后代。
江老爷子和江老夫人一共育有四子二女,此刻,除了没到场的二儿子江有成一家外,其他子孙都已经到齐了。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沉重的气氛,让人感到压抑和窒息。
大儿子江有光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他静静地凝视着老父亲。
此时的江老爷子,正愣愣地望向空无一物的天花板,脸上浮现出他儿时才见过的温柔笑意。
然后,渐渐地,那抹笑容渐渐凝固,而他的脸上也逐渐泛起了一抹不自然的潮红之色……
江有光见此,心中猛的一震,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与不舍涌上心头。
父亲这是?
回光返照?
难道,父亲这要离开了吗?
……
江有光强压心绪,忍着悲痛缓步上前。
他握住父亲苍老的手,轻声唤道:
“爸……”
其他人也都围在床边,紧张的注视着老爷子的变化。
当他们看到老爷子回光返照,心思各异,脸上却是表现出同样悲痛地喊道:
“大哥!……”
“爸!……”
“爷爷!……”
“外公!……”
瞬间,悲怆的哭喊声响彻一片……
屋外听到动静的佣人们也都扑了进来,跪在地上,加入了哭丧大队。
……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威严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片悲凉的氛围。
\"干啥呢!我还没死呢,等我闭眼了再哭也来得及!\"
江老爷子此时心里那个生气啊,他刚刚看见年轻时候的妻子来接他,手都快要牵上了,硬是被哭没了……
而且,哭就哭吧,居然还有假哭,当他老人家听不出来吗?
以为他快死了,就想糊弄鬼呢!
自己真是生养了一些好儿孙啊!
江老爷子心中先是生气,而后又觉悲凉。
他视线缓缓从眼前这些至亲们的们脸上略过,眼神变了又变,最后心里无声叹息。
“爸,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老爷子看着大儿子,脸色微缓,道:
“你怎么回来了?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三天两头往家里跑,部队里面事情都忙不完,老跑回来看我老头子干什么!”
“老子我还没咽气呢!等咽气了,你再回来给我吊个丧就可以了。”
江有光:……
好好的悲伤情绪瞬间没了一大半。
老爷子也不管他怎么想的,他视线缓缓从屋子里所有人的脸上略过 :
“老二家,都没回来吗?”
江有光听到自己老父亲的问话,抿了抿唇,摇了摇头,没有吭声。
对于这个几年未曾归家的二弟,江有光心里是带着一丝埋怨的。
自己父亲最近几年的身体越来越差,可嘴里念叨的,都是未归家的二弟。
幼时,父亲也是最疼爱二弟,说二弟和他年轻的时候最像,可这几年,这个分走最多父爱的弟弟,就连父亲时日无多,都没回来探望过一次!
“哎……”
江老爷子叹了口气。
心中满是遗憾:有成啊,难道我们父子,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吗?
“你还惦记他做什么,你都这样了,他都不知道回来看一眼,他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种白眼狼最好就死在外面,永远都不要回来!”
听到熟悉的咒骂声音,江老爷子缓缓转头,果然,一旁满脸愤慨的老妻,又在恶毒地诅咒着老二。
他不明白,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的。
以前为此都不知道吵了多少次,现在自己都快走了,都懒得和她吵了。
“罢了罢了,你们都出去吧。”
佣人们闻言,先退了出去。
其他人则是没动,老爷子明显的回光反照,他们还得表表孝心。
陆伯领着江晚晚他们一行人刚上楼,就看见从老爷子屋里出来一群佣人,一个个或用手,或用衣袖抹着眼泪。
他心里一咯噔,瞬间老泪纵横,赶紧冲进了屋里。
江有成脸色巨变,一声悲鸣,也冲了进去,不顾里面一屋子人的眼光,他噗通一声跪下,直接滑跪到了江老爷子的床前。
“爸!……”
“欸?”
“爸,你没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