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曹勤扬天大笑,“御造司里的东西,有几件没有沾血的!是,我杀了你爹!我杀了白知章!我偷了贡品!都是我做的!我做的——”
曹勤张开双臂,狰狞地嘶吼起来。
他目露凶光,脸部的肌肉都在抽筋,憎恨地看向童笙:“我真后悔啊!信了你个白眼狼——童笙——你害我——你害我——”
他朝着童笙发狂般地嘶吼,颤抖的手指向苏慕白:“行,我还你父亲一命,白知章——”他朝着白知章的尸体嘶吼起来,“我还你命——你放过我的妻儿吧——”
说着,他猛地起身撞向了堂中的柏木棺材!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来不及赶到棺材边。
忽然,我们之间蹿出了一条如同闪电般的身影,狠狠撞在曹勤的身上。
几乎快要撞到棺材的曹勤一下子被那身影撞趔趄。
那身影在空中落下,正是,我们家狗大人!
狗大人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但在关键时刻,他总是及时赶到。
当然,狗大人一直都在。
尤其是在盯混混这件事上,他比阎玉竹的衙差们更隐蔽。
“啊——”曹勤趔趄后,疯了一样还要撞。
这时衙差们已经冲了上来,将他押住。
“让我死——让我还白知章的命——啊——”
“押下去!”阎玉竹厉喝。
曹勤在衙差们押送中还是用力挣扎:“让我死——让我死——”
曹勉被完全吓傻在一旁。
曹勤想死,不是畏罪自裁,而是畏惧身后的人杀他全家!
他,和倪祖赟他们一样!
为了保全家族其他人,他想自我了断。
“好——阎大人公正无私——”
百姓们的欢呼声一下子盖过了曹勤想死的声音。
阎玉竹看着欢呼的百信,威严也从脸上卸去,露出了他本来藏起的感动。
闫玉茹也从偏厅走出,骄傲地看着自己的哥哥,目光也变得灼亮起来。
“好样的!狗大人!”我摸着狗大人的头。
自从我们入京后,狗大人一直在默默守护我们的宫苑。
就算有李治他们的人盯着小福子,就算有阎玉竹的衙差盯着混混,狗大人也一直在暗中盯梢。
他对这些人都不放心,不如自己盯着。
“谢大人为我父亲伸冤!”苏慕白大大一拜。
苏慕白的案子结了,但曹勤的案子,才刚刚开始。
现在尤其要留意的,是不能让人在狱中杀人灭口。
同样,童笙也将会被“关押”起来。
因为在曹勤之后的案件中,他不仅是“共犯”,更是人证。
童笙被阎玉竹安排住在上京府衙内,有专人保护与看护。
我们和慕白,鲁师傅一起站在童笙的房间里。
他的伤很重,浑身都是鞭伤,烙铁的烫伤,一条腿被直接打断。
无法想象他所经历的折磨,但是,他熬下来了。
正像他答应鲁师傅的,他会挺下来,挺到真相大白的那天。
“童大哥……”慕白看着全身是伤的童笙哽咽。
童笙微笑地看着慕白:“你都这么大了……像……真像师傅……”
慕白嘴唇颤抖了一下,什么话都说不出。
“你的账本我们找到了,但曹勤的书房在衙差到的时候已经起火了。”秦昭沉沉说。
童笙虚弱地摇摇头:“对方……势力很大……之后的事……慕白……我希望你能离开……你要……活下去……”
苏慕白落着眼泪点头。
“哎!”鲁师傅也气到说不出话来,坐在童笙床边,“你受了那么多苦,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童笙重重呼吸了一下:“曹勤……都想死……不敢惹的人……我们……没必要去惹……现在……轮到曹勤……怕了……”
鲁师傅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当年到底是怎样的?”我轻声问。
童笙细细回忆:“当时……我们躲在架子后面,曹勤发现了我们,我那时想的是,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小慕,于是我出去,让曹勤留我一命,我不仅可以当神门都没看见,还能帮他处理干净……他需要有个人帮他处理干净……”
我们静静听着,将当年的真相慢慢补全。
“我让曹勤看我忠心,再杀不迟……我说我赞同他的想法……整个御造司仓库里的用品,早就堆积如山,连皇上……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东西……而且……皇上要用,肯定是做新的,又怎么会去拿旧的……我说御造司死人,会被追查,会给曹勤带去更多麻烦……之后的事……你们也知道了……”
我们暗暗佩服童笙当年的机智。
那时的他,甚至比现在的慕白还要年轻。
“之后……我跟曹勤说……如果说老师贪污,想修改账本,上面又会追查……不如说是老师为救账本而死,这样就会少很多麻烦,之后……曹勤又要去运送贡品……我见他们有所松懈,就开始计划转移尸体与老师的备份账本……”
“童先生睿智,才能让真相在今天大白!”我佩服地看着他。
童笙看向我:“狄大人……童笙有一事相请。”
“请说。”
“童笙自知罪责不轻……难以脱罪了……我的家人已经南下,我让他们去嘉禾县了。”
我微微吃惊。
慕白也有些吃惊。
“我的家人……就拜托给大人了……咳咳……”童笙在床上朝我下拜。
我匆匆扶起他,还没等我答应,慕白就“扑通”跪在了床榻边:“童大哥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家人!”
童笙欣慰地微笑。
鲁师傅一拍大腿:“放心!我也去嘉禾县,和小娃子一起保护你家人!”
童笙感动地看着他们,眼圈开始渐渐发红。
我从童笙房间出来,秦昭和阎玉竹就站在院子里,看着天,像是在看日头。
我走到他们身边,他们一起朝我看来。
我看向阎玉竹:“此案已结。”
阎玉竹微笑点头:“此案已结。”
此案已结,但他阎玉竹,才刚刚开始。
“童笙你打算怎么判?”我问。
阎玉竹却是看向秦昭:“方才秦侯对我说,入童笙这般,算是卧底吧,卧底又何罪之有?”
阎玉竹看向我,目露轻松的微笑。
我笑了,看向秦昭,秦昭的脸上,是暖暖的笑意。
我本以为阎玉竹是一个古板的人,却没想到,他也不是不近人情。
没错,卧底,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