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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要结束了。”

元瑾似是听到什么美妙的音乐,享受般地微微眯了眯双眼。

江钰几人自是注意到那边的动静。

看着元瑾胸有成竹的模样,江钰忍不住皱眉。

看人装逼就烦。

“哟,大太子这是要逼宫啊。”

江钰张嘴阴阳怪气。

“以凡人之身入魔,合该赞你一句天赋异禀。可是,魔族当皇帝真的不会遭天谴吗?”

“魔族???”

印明知惊讶出声,见众人都没有反应这才不好意思地捂住嘴。

怎么就自己一个人惊讶……

自古以来,凡人体弱,他们的力量和能力有限,即使他们心中有强烈的爱恨痴念,也很难吸引魔物、产生心魔。

因为以凡人之躯,根本无法承受住魔性的侵蚀。

一旦入魔,就意味着死亡。

百载岁月,凡人陷于魔道者,如水中月,镜中花,难得一见。

而从见元瑾的第一面,体弱多病这个标签就一直贴在他身上。

几人一直在想为什么元瑾身上没有魔气,却因着这个没人往这个方向想——魔族可以隐藏自己的魔气。

毕竟他,看起来太过孱弱。

看着众人的目光,元瑾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

“我只是想活而已。”

他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丝毫波澜。

“倒是找了个好理由为自己开脱。”

孟挽花才不吃他这一套:“若只是想活,今日这贼喊捉贼的戏码是表演给谁的?”

元瑾静静看着养心殿的方向,目光幽深,仿佛透过重重宫墙看到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

他低声道:“他不是一个好皇帝。”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江钰不屑地笑出声。

“聆音阁的阵法,应该是你设下的吧?”

“听安乐说,曾有太医断定你活不过十五岁,可等你快过十五岁生辰时,大病一场,卧养十日之后,虽仍体虚,却健康活到弱冠之年。”

“也就在你卧养之时,聆音阁建起营业。”

“不仅如此,每当你病症加重时,盛京和皇帝赐你的封地云宁都都会出现大批人同时失踪的事件。”

“一桩桩一件件,难道你都要说是巧合不成?”

“靠吸收他人精气来维持自己的寿命,元瑾,你有什么资格做皇帝?”

江钰每说一句话,元瑾的面色便沉了一分,直到最后,他似是不能忍耐般打断。

“够了!”

元瑾一阵深呼吸后,这才开口:“不过是几条人命而已。”

“父皇在位,荒淫无度,大兴土木,增收赋税,每年压迫至死的百姓比我杀的多得多。”

“若我即位,定不会如父皇一般昏庸。百姓给我续命,届时我反哺百姓,明明是最公平的交易!”

随着句句歪理说出,江钰下意识想掏出手机拨打精神病院电话。

喷不了,这是真傻逼。

江钰几人脸上都挂上大大的问号,而元瑾像是安抚住自己,面色变得好看了些。

“如今局势已定,若是仙师愿意,我可护送几位安全回到仙山……”

元瑾话还没说完,一道绚烂的烟花突然在天边绽放开来,瞬间将半边天空都照亮得如同白昼一般。

曜眼的光洒下,让久处黑暗的元瑾忍不住皱了皱眉。

就在宫内众人还未从这炫目的烟花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又一群身披铠甲、手持利刃的将士们如潮水般冲进了皇城之中。

“皇上遇刺,我等奉命缉拿叛逆之徒!”

熟悉的套路,熟悉的台词。

随着又一阵高亢的喊杀声响起,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迅速包围了整个东宫。

江钰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笑了。

“局势已定?大太子,你不知道做事最忌讳半场开香槟吗?”

伴随着盔甲相撞的声音,一道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刻的安乐早已换下嫩色宫装,一身红色劲装,配上银色盔甲,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已与往昔截然不同。

常被她握在手里的长鞭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带着杀意的红缨枪。

安乐曾经的骄纵痴傻模样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的眼神。

就像一头蛰伏已久的狼,隐藏在草丛之中,等待着一击毙命的最佳时机。

现在,她等到了。

安乐迎着长风,大步向几人走来。

她的步伐有力稳健,不再掩饰内力,也不再顾忌任何礼教束缚。

当看到后院惨绝人寰的景象时,她忍不住皱了皱眉,锐利的目光看向元瑾。

一群将士们推搡着几个衣衫狼狈的人跟在她身后。

他们也自都看见后院的血肉和白骨累累堆叠,但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或恐惧。

每个人的表情都严肃而坚毅,无一人行出差错。

安乐从哪找到这样的兵?

江钰忍不住翘起头仔细看看,又被鬼脸灯的“激光炮”抵着脑袋摁了回去。

随着将士们押解着人鱼贯而入,其中一个女子在见到元瑾时,脸上露出一丝希冀,紧接着尖叫出声。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救我!”

她用力挣扎着身子,想要逃开将士的禁锢。

这声尖叫吸引了安乐的视线。

安乐下意识看向那女子,接着视线扫到元瑾,眼神黯淡瞬息。

她微微冲女子身后将士点了点头。

于是,在安乐的默许下,两个将士也就顺势松开了手。

“太子殿下!奴婢为您做事,您可一定要救救奴婢啊!公主她想杀了奴婢!”

等到女子哭爹喊娘的跪爬到元瑾身侧,仰头求救,凌乱的发丝拨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是当时在大街上被江钰拿剑吓唬的侍女。

一直到侍女抓住元瑾的衣袍,她才仿佛真正抓住了这棵救命稻草,慌张之色渐次消弭,仿佛觅得了一线生机动静。

“原来她就是皇兄塞到我府上的人。”

安乐唇角轻扬,泛起一抹淡如云烟的笑痕,然笑意未沉至眸底,反倒是寒光闪烁。

“在众多欲取我命之辈中,皇兄仅遣她来污我清名,虽毒而不见血,亦算是一种仁心了。”

自古以来,得天命者,莫不兼具德行才干。

元瑾派来的侍女假托安乐之名,在外行事肆无忌惮,引发民怨沸腾,无疑是在为安乐的帝王之路添设阻碍。

此外,在安乐的长公主府内,几乎难觅忠于自己之人。

无论是那些看似忠诚的婢女,还是看似尽职的卫士,无一不是被人安排到她身边的棋子。

有的负责暗中监视,有的试图找机会暗杀,甚至还有想下毒的......

公主府就在这氛围中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

如今,安乐终于有机会将这些隐藏在暗处的毒虫一一揪出。

当安乐毫不畏惧地直视元瑾时,那双明亮的眸子让元瑾不禁感到一阵恍惚。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那抹身影在记忆里越发清晰。

他仿佛再次看到了那位曾经在狩猎场上亲手射杀猛虎的勇敢女郎。

那时,她身着鲜艳红色劲装,马尾高高束起,衣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与虎相对,她逆着光提起长枪,最是鲜衣怒马、英姿飒爽。

“士别三日,皇妹倒是不同凡响。”

元瑾也是嘴角含笑,但眼底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意:“演了这么久的戏,恐怕累坏了。”

“演后尚且如此,若是不演,我可能早就和母后、长姐在九泉之下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