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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奉祠得知了三秃的事后,也挺高兴的,说是,谁爱养谁养去就是了,反正只要不让他养怎么都行。

看起来真是受够了这只狗。

不过少了它,张家就冷清了不少,小孩还怪不习惯的。

张奉祠是不是也不习惯呢?

小孩看不太出,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晒太阳,晒月亮,看些志怪传奇,关心地里的菜,有时会打一通在小孩看来纯属花架子的拳,他自称那套拳能强身健体,但每每一练,就开始大喘气,抻了这儿歪了哪儿的,养尊处优久了,乍一活动,这也是难免的。

小孩按硗的本事还拿不出手,也得给他捶背捏肩,他事儿又很多,轻了重了都要嚷嚷,多少有点烦。

可谁让小孩欠他的账呢。

只能老老实实的锤啊锤,捏啊捏。

他舒坦了,也爱和小孩说话,故事讲的差不多了,难免有些有些重复的事,小孩仍听的津津有味,可能是因为他同一个故事,也能讲出不同之处来吧。

但也仅限于故事了,和他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这个人活的有点七老八十的感觉。

每一天坐在做同样的事,喝同样的茶,起床睡觉的时辰也是固定的,如果不和刘典仪、陈典膳相聚,他就只在家里吃饭,初一、十五不禁夜时,会去街上转转,也不买什么,就是纯转。

他似乎没什么朋友,也不会去做什么好玩的事,不喝酒也不和人赌斗,家里的仆人只有两个,木头和厨子。

三十多岁就活的老气沉沉。

是以当他说自己要出趟门,两三日才回来时,小孩都惊呆了。

“你要去哪里啊?”

那会儿都快九月末了,地里的菜正鲜嫩,吃也可以,他纠结了好几日要不要现在炒来吃,恨不得日日守在菜地边,连陈典膳和刘典仪的邀约都拒了好几次,怎么也不像是舍得出门的样子。

但他还下定了决心要出去两三日,神色郑重不作伪,似乎是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小孩不记得府里有什么事。

要是有的话,安大人就不会那么悠闲的待在家里,给妻女煮什么糖水荸荠了,还煮那么多。

小孩被王姨按着喝了好大一碗,宵夜都差点吃不下。

好在也没什么遗憾的,今晚的宵夜的点心也是荸荠,菱角,藕粉之类的东西,街上四处都在卖这些,杯口大的荸荠、粉甜的菱角,粘稠的藕粉。

便宜又大个。

小孩吃了又吃,都快吃吐了。

心有戚戚的摸了摸鼓胀的肚子,又不甘心朝着荷花酥伸出了手,难得看见个和那些没什么关系的点心,连理送的她也想吃。

小孩一边去够,一边还看着张奉祠。

他不肯说,还道:“吃你的得了,大人的事,小孩子家家打听什么。”

小孩:!

她一下子就不想吃了。

“这话真是太叫我伤心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小孩抱着胳膊气呼呼的坐在凳子上,别过脑袋,不去看他,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张奉祠眼皮儿都不抬一下,把装着荷花酥的盒子拖到自己面前。

刚吃了一个,那颗脑袋就转了回来。

小孩:“我也要吃!你别都吃完了!”

张奉祠:“你就这点儿定力?真是太有出息了。”

他把盒子推给她,就开始撵人了。

“行了,我明个要早起,不留你了,拿着回家吃去吧,给你一串钥匙,木头得跟我走,李二伯要回家,你明天自己进来,厨房里什么都有,你要是不想做,就去屋里拿钱,自己买着吃,不许嚯嚯东西,不然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还有,出来进去想着锁门。”

他絮絮叨叨的又叮嘱了一通,然后就把小孩撵走了。

叫人摸不着头脑。

小孩第二日过来时,大门已经锁了。

她还特意早到了一刻钟也没遇上他们,也不知他们是何时走的。

开了门进去,一切还和以前一样,只是门窗都关着,有些过于冷清寂寥。

浇水除草都显得有些孤单。

南瓜趴在墙头上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小鱼干,于是喵的一声跳到隔壁去了。

小孩没精打采的干完活,还没等想好做饭还是买着吃,连理就来了,说是陈典膳叫她去隔壁吃饭。

小孩难得扭捏了一下:“这不好吧。”

连理:……

连理没出声,略有点害羞内向的小孩一抬头,就看到那双细长眼都快笑没了。

小孩叉着腰生气道:“你笑什么?”

连理:“唉,这没法说,我也没带个镜子出来……”

后头的话被小孩一脚踩没了,连理脚面子生疼,追在后头道:“你看你,人不大,气性倒不小,我也没说你像被小鬼附了身啊,怎么就生气了呢?”

他这不都说出来了嘛?

小孩回头就把他另一只脚也踩了,锁了门,头也不回的跑进了陈家。

陈典膳一看就明白了:“怎么了小孩?连理又耍弄他那张破嘴了?”

“嗯!”小孩重重的一点头,“他说我像被小鬼附了身。”

“太过分了!”陈典膳瞪向连理,“怎么说话呢你这是。”

“逗着玩嘛,随口说的……”

连理挨了两脚,又赔了笑脸。

陈典膳仍骂了他两句:“有你这么逗的嘛,挺大个人没正行。”

连理:“义父别生气呀,我给妹妹赔个不是?”

他笑眯眯的,一点儿赔不是的样子都没有。

但看在早饭这么香的份上,小孩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了,开开心心的抓着饼吃。

连理还是很讨人厌,前脚骗她吃了素肉,后脚又说那是真的肉。

假假真真的分不清楚。

小孩当场就愣住了。

陈典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冷笑道:“别听他的,那都是豆子做的,我说他一早忙活的那么殷勤,合着是在这儿等你。”

被戳破了‘阴谋’的连理仍乐不可支的笑着:“那也要她上当才好玩啊!”

小孩气道:

“连理,你是个可恨的大骗子!”

连理全当赞美听了美滋滋的说:“那是你哥哥我聪明,你就是想骗人也难呀。”

小孩气结:“我没有你这么个哥哥!”

无耻啊,太无耻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恨的人呢!

他还装模作样的哭哭呢:“这话可真叫人伤心,等张公公回来我要告你的状去。”

小孩都气蹬腿了:“这是我常说的话呀,连理!你不许学我!”

连理:“我就学,你能怎的?”

小孩自然不能怎的,连陈典膳都只能让他闭一时的嘴。

然后又是新的鸡飞狗跳。

跳的小孩想去张奉祠的故乡采点儿夹竹桃和断肠草喂给他。

在张家,小孩上工从没有迟过!

在陈家,因为连理,小孩点卯都迟了,也不知要扣多少钱去。

想想就难过!